第十七章 意外消息
周琦送所有人返回家中,此时虽已经到了后半夜,他却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沛国相王吉可不容易杀。
以周琦的家产根本没有办法置办优良的武器,至于甲胄、弓弩更不用说,这些可都是明令禁止的东西,私藏者达到一定数量,则以谋逆论处。
莫说周琦手上没钱,就算有钱都买不到这些东西。
当然,那些射程短、穿透力弱,只能猎杀小动物的猎弓的确可以弄到,但这东西对于披甲的郡兵而言,杀伤力实在太低。
“好在如今社会禁甲不禁兵,虽然弄不到甲胄,民间兵器却很泛滥,莫说是常见的刀、剑之流,就算是长兵器想要弄到也并不困难,价格倒也勉强能够承受。”
念及于此,周琦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他准备明日就将家产变卖,然后利用这些钱财购买兵器,至少让准备共举大事的十人人手一件兵器。
不过很快,周琦就有些烦恼的揉了揉眉头。
想要购置普通武器的确不难,但官府对于精良武器的管控却也很严,没有门路普通人很难买到。
普通武器与精良武器的实用效果差别很大,前者在战场上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折断,后者却能为自己主人极大提升杀敌效率。
“阿玉,你可曾休息?”
就在此时,周琦忽然听到了一声略显熟悉的声音,当即起身拉开房门,有些惊讶的问道:“天色已晚,兄长为何还未睡下?”
门口站着的乃萧县史涣,他参加完葬礼以后并未离去,反而暂住在了周家。
“阿玉欲杀王吉乎?”
不曾想,史涣接下来的话却让周琦心脏漏停几拍,瞳孔也是急剧收缩。
好在他自控能力极强,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反而装作惊讶的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史涣也不客气,径直走进屋内,毫不客气的找了个蒲团跪坐下来,自顾自说道:“据我所知,今日项伯德母亲下葬以后,阿玉就曾设宴留下乡间游侠儿及数位青壮。”
“项伯德母亲新丧,家中并不适合摆宴,以阿玉之聪慧不会不知,以项伯德之孝顺也必然不会轻易应允。然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便说明其中必有蹊跷。”
说到这里,史涣逼视着周琦,继续道:“且你与周固于夜间忽然消失,直至后半夜才悄然回返,所密谋者何也?”
面对史涣的步步紧逼,周琦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叹道:“于公,水利捐之事虽因家祖之故暂被拖延,却并未被终止。百姓无力承受苛捐,吾当继承家祖遗志,为民请命。于私,家祖因周琦而亡,吾为人子,不报此仇,岂能干休?”
“你我两家既然世代交好,还望兄长能够置身事外,就当什么也不知晓。”
史涣脸色一沉,低喝道:“我若执意前往国相府告发,又当如何?”
随着史涣的话音落下,屋内气氛忽然变得沉闷而肃杀,周琦凝视着史涣那毫无表情的脸庞,忽地展然一笑,道:“兄长如真欲告发,便不会主动挑明此事。”
史涣闻言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继而叹道:“阿玉才思敏捷,察人入微,为兄佩服。”
紧接着,史涣却忽然正色道:“袭杀国相并非小事,无论难度还是影响都非同小可,为兄还是要奉劝阿玉,此事应当思虑再三。”
周琦却是正色道:“吾意已决,兄勿再劝!”
史涣凝视着周琦,道:“为兄可以告知阿玉一条隐秘消息,那就是司隶校尉阳球于朝中参奏十常侍多行不法之事,陛下已令阳使君详查王甫及其宗族乱法之事。”
“就在十日以前,阳使君奉诏出京,纠察不法,径直朝着沛国而来,沿途王甫宗族爪牙皆被捉拿,有反抗者全部被杀。”
“以路途观之,阳使君不足七日必能抵达沛国。”
“王吉乃大宦官王甫养子,可称其手下第一爪牙,阳使君此行气势汹汹,必然会清查王吉所有乱法之举。”
“阿玉只需再静等数日,待阳使君抵达以后,率乡中父老上告王吉,必能借阳使君之手铲除王吉,何乐而不为?”
周琦闻言,沉默不语。
他通读史书,自然知晓王吉会被阳球折磨致死,但这件事情究竟发生在哪个具体时间段,王琦却并不知晓。不过此前得知阳球担任司隶校尉职位以后,周琦就推测王吉距离死亡不远了。
他却是没有想到,阳球动作居然如此迅速,刚刚担任司隶校尉没有多久,便开始对王甫及其爪牙动手。
正如史涣所言那般,周琦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苟到阳球到来以后把周吉捉拿。
若真如此,周琦或许可以在这个乱世中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却也失去了一个快速崛起的机会。
为自己祖父守孝这些天,周琦想了很多,却始终有些想不明白,祖父为何在国相府外仗义死节。
纵然是心系百姓,纵然是看不惯王吉所为,却也能想出很多方法去解决事情,没必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啊。
直至刚才,当周琦得知阳球十日以前就已经奉诏出京,开始清查王甫宗族以及爪牙,又想起了祖父那天与自己的对话,才隐隐有些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太公曾问周琦志向,项弘把他随口做的那首诗吟了出来,太公沉默许久说了一句话:“也罢,汝既有鸿鹄之志,我当助你一臂之力!”
周琦深吸口气,在心中呢喃道:“大父,这就是你为我铺筑的通天之路吗?”
周琦感觉心中堵塞,眼眶有些湿润,史涣见状急忙问道:“阿玉,你怎么了?”
周琦转身抹了抹眼睛,而后勉强笑道:“无碍,只是想起了家祖,心中有些悲伤罢了。”
随后,周琦神色坚定的说道:“吾意已决,兄长莫要再劝。阳使君虽能法办王吉,然家祖之仇不共戴天,非手刃仇寇难以解吾心头之恨。”
史涣闻言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再出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