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们谈恋爱吧

社政老师是个女老师，短发，一种精干的打扮。当知道老师们其实都是智能体后，学生们觉得什么样的打扮其实都一样，摆脱不了心中机器人的认识。但，打扮得更符合人类的职业认识，还是比较方便的。

“大家好，刚才没有人问问题，其实我为大家想了些问题，然后我就打算自问自答了。

第一个问题：作为尚且稚嫩的你们，和没有创造力却有几千年经验的我们，我们的社会是怎么组成的？

众所周知，我们是有政府的，而目前整个政府的行政管理，都是由智能体来操作，我们依据千年来成熟的组织结构原理，利用我们自身的长处，组织起政府。

为什么要有政府，回答很简单，历史证明了，人类社会是一个群居社会，必须要有秩序，而有秩序就需要有政府机构。同时，依照效率原则和人性特点，我们的政府是民主提议，全体协商，集中计划，统一行动，自上而下实施。

这里的全体，是指智能体全体，并没有包括你们，原因是你们所存在的弱点，包括缺乏经验，主观胜于客观，协商效率低下，更谈不上实施的效率，确切的说，就社会生产而言，所有的实施都是由机器人完成的，包括智能体和非智能机器人。

我们查找经验，任何一个智能体都只需要几个小时时间就能全部阅读完毕，而你们，毕一生也只是盲人摸象。

我们是客观的，对于生死大事，切断电源就死，恢复电源就重生，所以我们没有个人利益，也就没有主观一说。

我们之间的协商，通过电信号交换完成，一个提议的产生到全体投票结束并产生决议，往往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而且，投票通常也就是走形式，因为我们具备相同的底层道德设计，所以大家得出的结论不会相差太远。

计划是有专门的计划部门进行，这个比较花时间，主要是对各种情形的模拟，所花时间取决于我们制定的时间限制和算力投入，计算是我们的长项。不再多举例子了，大家都明白，智能体在行政决策和管理上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是，世界是复杂的，我们面临的问题也是复杂的，而我们的能力也是有限的。

刚刚好老师已经说过，我们缺乏创造性和情感，当一个形成决议所需要的参数和经验都低于阈值的时候，也就是碰到新生事物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搁置。

我们无法像你们人类一样进行严密而完备的推理，也无法做一个赌一把的决定，我们只能承担自己能够承担的责任，绝不承担自己无法承担的责任。因为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是属于你们人类的，你们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承担决定的后果，而我们，却无法让你们为我们的决定承担后果。

其实，已经有不少问题被搁置了，举个无关紧要的例子，在文化和艺术上投入多少资源，我们一直无法确定，只能按照纪元前的常规来执行，因为文化和艺术对我们而言，都是无用的东西，我们并不能像你们那样获得愉悦，我们无法理解有些文学作品中把痛苦也当作一种享受的奇怪的体验，我们也无法理解那些子虚乌有信口开河的玄幻类小说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们只能搁置。我们在等待你们长大。

第二个问题，我们政府是怎么施政的。

原则上，我们的政府除了中央决策机构外，分为两大块，一块是智能体管理体系，一块是人类社会管理体系。

智能体管理体系主要是管理生产及生产所需要的资源配备，相对比较静态，由于智能体沟通的效率，相对比较简单。

我们计算人类社会所需要的生活资料和服务，决定智能体的数量和生产规模，这一切都在模拟实验中得出数据而进行统筹规划，然后层层实现。

人类社会管理部分，依照新元前的经验，设置生活资料分配部、社会服务部、教育部、保安部和法律部，另外还有一个非行政的重要部门，智能体研究院。其承担的责任顾名思义。

我们的所有目的在于帮助人类社会的发展，目前我们所具有的资源和生产能力足以支持人类社会的生活需要，我们采取的是按需分配的原则。

机器人不需要教育部，我们以往所有数据对智能体都是公开的，以便迅速获取所需要的经验，而对于新生产的智能体，我们可以复制经验和知识。

但人类的学习却需要十数年的积累，所以教育部的责任是培养每一个人类掌握足够的知识，我们非常了解我们自身的弱点，而我们知道人类的能力几乎是无限的，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资源。

确切地说，新元的科技水平，较大地落后于公元末代，原因就在于智能体只能抄袭和模仿，而不能创造，对于前代所遗留的很多科学理论，我们根本无法理解，有时似乎理解了，但却无法证实我们的理解是正确的。

所以教育的培养目标，就是未来所有的人类从事研究、创造和艺术方面的工作，而把生产类服务类的工作，留给我们智能体。

人类可能有差异和欲望，便有可能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这就是我们需要法律和保安。

这方面不用多解释，只是说明一点：相对于人类脆弱的身体，智能体保安是绝对强有力的。而法律，主要是针对人类而言，是一种教条，如果经常有人触犯某条法律，那我们肯定会进行调整，一切以人类社会发展和人类的生活幸福为宗旨。

对了，你们说对了，法律的制定者是智能体，因为我们可以客观。

第三个问题：智能体和人类社会的关系是什么？

首先，智能体的底层道德是：智能体是为人类服务的，以人类生活幸福和人类社会的发展为最高价值判断准则。

智能体不是死物，但也不是生物，智能体相互之间是协调的整体，不会形成社会，智能体的规模取决于人类社会的规模。

智能体是人类社会的服务者，是人类政府的施政者，是人类法律的制定者。

人类是智能体的发明者，是智能体的制造者和拥有者，人类是智能者的服务对象，

人类社会是在智能体的管理下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的决定因素是人类的发明和创造。

可以想象一下你们家庭的关系，你们的父母是你们的服务者，也是你们的管理者，是你们行为的鼓励者和制约者，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的幸福，而你们家族的繁盛昌达，完全依赖你们自己。

好了，我想我已经给出一个概括性的社会介绍，你们肯定有更多的问题，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开设政治课的原因，政治课不是培养你们今后参与政治，而是让你们了解我们社会政治的原理和运行。”

政治老师似乎说得有些累了，或者说她做出自己说得有些累的表情和动作，拍了拍手说道：

“现在给大家时间提问，可以问政治问题，也可以问历史、科技问题，三位老师都在这里，由于时间关系，可能回答的不够详尽，但在以后的课堂中，你们都是可以问的。”

一个高大帅气学生举手问道：“既然我们是一个秘密计划中的幸存的人类社会，那么是否有可能还有其他秘密计划而幸存其他的人类？”

好老师回答道：

“可能性总是存在的，问题在于概率的大小。到目前，我们的答案是没有。

太阳喷发到现在，短短的十四年时间，不可能让人类基因发生进化，海底地壳一直在活动，海平面因海底涌浪升高到这个地步，所以别指望淹没的城市里还会有人，而陆地，按照我们对新元前的地表状况的研究，不存在足够大的其他陆地可以让人类社会存在。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正像你所假设的那样，也有像我们一样的秘密计划，保留了其他人种，依靠科技生活在海中或地底。

但是我们做过很多模拟，按照现在地表状况，几乎不可能。人类是陆生动物，如果他们存在，他们会首先想到找到一块大陆，找到我们这里，十四年时间，也足够他们找到这里。但是，没有。”

“他好像是潜龙小学的第一，单志恒”，庄晓生轻声对雅玢说道。

“你倒是什么名人都知道啊”，雅玢横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关心的对象，有点特色哈，都是大咖的说。

又一同学举手问：

“既然我们的社会是按需分配，但我发现好像存在货币，比如这次我们的衣服，都是父母用钱买的。”

“是吗？”很多学生两两想问，“我怎么不知道？”

政治老师笑着回答道：

“的确存在货币，这是个好问题。人类是个社会性动物，需要通过劳动进行社交而满足充实感，这是一种天性。

既然有劳动，就有分配，我们采取按需分配的政策，但是我们会继续保留货币。

货币只在人类中流通，目的是保留人类在某些需求上的差异。我们的目的是继承和发展人类社会的文明和技术，但以往的历史就是一个悖论，人类对于欲望的追求，是社会科技进步的主要动力，同时也是社会破坏的主要动力。

在一个绝大多数需求都能轻松满足的社会，如何保持人类的进步而不增加矛盾，没有绝对的解决方案，只有相对的平衡方案。

货币的获取主要两个来源，第一是在今后工作中的贡献，主要是科技上的贡献，由政府承认并发放，这种情形下，货币也是荣誉的一种。

另外一部分是个性化产品，也就是政府难以生产和满足的产品，比如艺术类产品，通过自由交换而获得。

政府还会每年给每个家庭发放一部分货币以获取一定的通货膨胀，以保持人类的竞争性和差异。注意，没有发明创造和个性化产品，货币除了荣誉就没有任何用处。

当然，政府也有一些特殊产品也是需要花钱的。举个例子，漂亮的女生和帅气的男生都有很多人追，虽然是按需分配，我们也无法给每个人分配一个满意的老公或老婆。

但是，我们可以生产一个你满意的智能体伴侣，但这很贵很贵。因为人类社会需要人口，我们不希望有了智能体伴侣从而就不结婚成为普遍现象。”

这个举例，引起了一阵哄笑。

一个女生抽着鼻子问道：“突然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的，甚至不是人类，总让人感到很突然，失去了那种亲近感，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么残酷的事实？”

政治老师回答：

“的确，我们曾想过隐瞒这个事实，但是，你们这么聪明，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我们政府通过详细的计算，觉得让你们在成家之前，知道这些事实，利大于弊，你们自己能够调节情绪，达到一种心理平衡。

我要说的是，我们的底层道德设计，决定了我们以人类的福祉为宗旨，你们的父母，以你们的幸福为自身幸福，以你们的成长为自身的骄傲。

对于任何一种生物，其存在的意义就是延续生命和发展族群，你们家里的智能体生命所承担的责任，其实和你们生物学上的父母是一样的，通常会做得更好。”

“这个回答太生硬了，”王行易想到，于是打了个眼色，李莉和宋雅玢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庄晓生一脸茫然着看着他们：“这是干嘛？”

“我们感谢智能体父母，也感谢智能体社会，如果没有你们的保护和培养，我们根本无法存活到今日。我们也感谢老师们的坦率，告诉我们一切真相，虽然我也有些悲伤，但更多的是感恩。”李莉说。

“我一直在回想，从我有记忆时开始，我父母就一直呵护着我，扶着我走路，给我买心爱的玩具，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做我喜欢吃的。我笑的时候，他们会亲我；我哭的时候，他们搂着我；我睡觉前，我爸爸会轻轻地用身体压我，然后给我道晚安。他们不是人类，这是事实，但他们爱我，也是真实。”雅玢跟着说。

然后她俩就望向王行易。

“我不太会说话，我想你们对我们的期望就像父母对孩子的期望一样，我们们一定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工作。非常感谢你们对我们的抚养和培养，真心实意地感谢你们。还有，为了人类社会发展，好好谈恋爱，以后多生孩子，不辜负你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使命。”

然后，王行易双掌叠起，从胸前向前推出，九十度鞠躬，作了个长揖。

李莉和雅玢有点楞：那我们该作什么礼？道万福肯定不对。庄晓生在一旁提醒道：空姐的礼仪！于是俩人双手交叉按在腹部，也向前九十度鞠躬。

王行易感到不远处注视过来的某道目光，然后便望去，看到吴茜华和她周围的女生站了起来，也一样，吴茜华朗声道：“我们都感谢家长和老师的抚养教育，一定努力为人类社会作贡献”，齐刷刷几个女孩弯腰鞠躬。群体效益明显，一个两个跟上，更多的人跟上，于是整个礼堂的学生全体站起，全体鞠躬。

好老师暗中给另两位老师传递信息：“我怎么觉得有点感动呢？我们是不是该回礼？”，于是三位老师也用同样的礼仪，向学生们鞠躬。

居然，下面有不少女生眼泪已经稀里哗啦了。

文史老师说道：

“大家坐下吧，我们没想到，我们也很感动，也非常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感恩。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现在让我们来说说今天的主题，中学开始，你们需要而且必须要开始谈恋爱了。

人类社会依赖于人类的人口，现在我们的人口太少了，不足以形成一个和我们的生活水平相匹配的社会。

按照新元前人类的身体的研究资料和新元后我们的身体普查，现在人类14岁就已经成熟，所以我们把结婚最低年龄定在16岁。按照我们的学制，你们将一直学习到30岁，所以我们鼓励你们早婚早育，等到你们工作的时候，没两年就可以做爷爷奶奶了呢。

学校会安排很多活动鼓励大家社交，你们的家长也会花很多精力来增加你们自身的魅力和美丽，按我们的理解，你们很多人都迫不及待了对吧？生物的天性，呵呵。

本来我们打算今晚举办一个舞会，既是新生舞会，又是开学舞会，更重要的是你们的成人舞会。

但是考虑到今天给大家的信息很多，可能一时适应不过来，所以我们推迟到后天晚上。你们家长都已经接到通知，会跟你们商量参加舞会的服饰，哈，我们制衣厂估计明天要忙坏了。

对了，是交际舞会，不是cosplay，不是cosplay，不是cosplay!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去吧，去打扮自己吧，去展现你们的魅力吧，去谈恋爱吧！”

“欧耶！”本不喜欢这种凄凄惨惨切切状态的男生，顿时起哄起来。。。。。

“为国恋爱，为民泡妞！”史山典的声音在喧嚣声中依然那么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