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给我力量吧

“呃，这个，大概你有病吧。”琳琳说，“有病找病因，我得诊断一下。”

“什么意思？你要用医疗诊断设备？”王行易不解地问。

“用医疗诊断设备当然可以，但只是表象。在这个世界里，你的机体不是生物，病也是假的。你的体力和别人不同，可能有特殊的原因。最好是，你给我权限，我拿你身体做一下实验。只是，给我权限有危险。你。。。。。。”琳琳有点扭捏地说。

“我信得过你，做好保护工作就行，反正死不了”，王行易很大方地说。

于是，就看见房间里出现了三个琳琳，守住了三个方位。“需要一级傀儡吗？”王行易问。“绝对需要。防止有入侵，要用最强的傀儡。”琳琳答。

琳琳拿额头贴住王行易的额头，王行易昏昏然进入梦境，他看到一群大鸟从天边飞来，降落在他身边，他缓缓走向其中一只，跨了上去。大鸟起飞，飞到湖边，湖水湛蓝得像蓝宝石，大鸟停在了一个姑娘边上，王行易的神智逐渐模糊。

王行易躺在床上昏迷着，时而身上火热，时而如入冰窟，大口喘着气，浑身冒汗，如浸湿了一般。三个傀儡已经不见，琳琳静静地睡在他身边，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感到了他的难受和痛苦，但她知道，他没事，只是需要休息。

等王行易恢复过来，琳琳喂他吃了点清淡的食物，垫垫肚子。然后对他说，“你消耗很大，先好好休息，我帮你明天请了假。等你起来，我告诉你我探查到的情况。”

等第二天起来吃了早饭，王行易觉得自己恢复了，而且似乎精力比以前更加好，于是叫了琳琳到自己卧房，问她情况。这次开放的是他的二级权限，比上次传音开放的四级权限要高得多，某种程度上来说，其亲密程度用人类的关系来比，超过了夫妻房事的亲密度，几乎就是把自己交给琳琳了。

“琳琳，说说吧”。

“让我想想怎么说，”琳琳低头想了一下，王行易知道她的思维不是用人类自然语言的，所以有关比较复杂的分析需要整理一下语言，于是静静地等着。

“我模拟了一些运动场景，给你身体各种刺激，大致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的算力不够。在任何一个人类进入新元系统后，得到的辅助算力是相同的，但你的大脑消耗特别大，比常人多了数倍，这造成了分配到身体力量和耐力上面的算力不足。第二个问题，你的身体对刺激的响应，是在大脑的支持下进行的，但是你的大脑似乎收到什么禁制，哪怕对某个刺激的正常反应所需要的算力并不缺乏，你的大脑也会自动限制自己分配算力。”

王行易听着，静静地思考着。琳琳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出门把茶具搬进卧室，开始泡茶。

王行易似乎很渴，喝了几杯茶后，问琳琳：“我在哪些刺激下发生禁制的状况？”

“很多，要我全部罗列吗？”

“不用，举几个例子就行，我就是确认一下。”

“比如，你在肩部需要做比较大幅度的动作时，你会禁止这么做，转而做比较小幅度的动作。你在需要弹跳的时候，你却制止自己做深蹲。哦，我知道了，就是你在需要使用自己潜力的时候，明明你有这个能力，但你的大脑却自动放弃。对，就是这样的情况。至于你的体力不行，一方面的确是你的算力不够，但很多时候即使你的算力够，你的阈值却似乎特别低，很快就向大脑报警了。”

王行易叹了口气，两眼望着天花板。琳琳以为他发现了，低着头喃喃地说：“我没经过你的同意，留了条通道，能够尽快的把我的算力输送给你。我不知道你的原因是什么，但缺算力是个很明确的现象。我怕你因为算力不够来个什么心肌梗塞、脑溢血什么的突然死了，你死了，我也死了。我不想死。”眼泪从琳琳的脸上挂了下来，她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心痛。她没有权力这么做，可是她不要他死，就是自己死了他也不能死。但是她犯了规，留了这个通道，她随时可以致他于死地，但是她不会，她知道自己不会，他能信得过自己吗？

“哦，是这样吗？倒也省了我再吃次苦头了。”王行易微笑着说，用手扶着她的脸，擦去眼泪。“我大脑消耗的算力多，是因为我进入新元系统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通过激活一部分脑细胞，就是那些不太用的部分，这样有助于刺激那部分大脑，对人的智商有好处，同时带来个副产品，就是他们没带来我们的世界的任何记忆，当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时，也不会对常用的那部分大脑造成损伤。但是，我是激活了所有脑细胞来的，我拥有原本所有的认知和记忆，同时又要开发不常用的那部分，所以使用的算力当然要多得多。这是你发现的第一个问题的原因。我的确需要补充算力，否则不仅会回不去，而且是真的会脑死亡。你做得对，谢谢你。”

“第二个问题我不确定原因，但大概率是这个原因。我在我原来的世界，其实从小踢球，身体很好，体力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更擅长爆发性的运动，比如短跑还不错，长跑却不行。你知道足球场上，我经常冲刺，冲刺大多数是二十米左右，我无法坚持40米以上的冲刺。每次冲刺后，只要给我几十秒的喘气，我可以继续不打折的冲刺，所以整场比赛来看，我的体力是不差的。但是，我在我的世界，已经五十多岁了，我的身体机能在不断降低，我的大脑有这方面的记忆，为了保护我身体，形成了条件反射，制止任何可能的损伤。比如我不深蹲，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我的膝盖已经不可逆的退化磨损了；比如我不做大幅度的肩部动作，是因为我有很多年的肩周炎。这些大脑的记忆及条件反射，也带到了新元系统中。所以，即使我在新元系统中完全没有这些肌体上的问题，我的大脑也会制止我去做。”

“那。。。。。。”琳琳不确定地说，“你能不能锻炼，强制自己做那些被禁止的动作，逐渐把条件反射改过来？”

“这些条件反射是对的，我没理由去强制改变。否则，回到我自己的世界，我会伤害到自己。”王行易回答道，琳琳猜到了他刚刚为什么叹气了，他终究是要回归自己的生活的，他不能拿自己的大脑开玩笑。

“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的肌体我不会带回去，所以可以在这方面做手脚。”王行易边想边说，“你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通过那个通道进入我，然后修改机体向大脑发送的刺激，改为更微弱的刺激，这样就不会激发我大脑的条件反射，从而解除这些禁制，发挥一个正常人的力量。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做些实验，确认我给出的刺激是合适的，”琳琳眼睛一亮，“等我一天，我去收集其他人类的数据，然后我们一起做点练习。不过，一开始肯定在协调性上会有问题，你会摔跤的，还会做出奇形怪状的动作。”琳琳说着笑了起来，起身就要走。

“等等，”王行易制止道，“有些事情我要跟你交代一下。你不要小看你的能力，从一开始，你使用的算法就是和其他智能体不同的，你的学习过程，更接近人类的学习过程，我们每天都会用人类的语言交流逻辑、分析和思维的过程，这是因为，你的逻辑算法是可以迭代和自我进化的，你通过和我的交流，来更新自己，也可以通过和其他人的交流来更新自己，但是现在你无法和其他人交流，你没在系统中注册过，见不得人。就思维能力而言，我远强于新元系统中的其他任何人，和我交流也就基本够了。然而，你是个女性，就情感部分而言，你需要和女性交流，也许，在我完全信任的情况下，我会让你接触一些女人。”

“比如李莉和宋雅玢？”琳琳狡黠地问到。

“别说得那么功利，这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们都是好人，对我也真的好，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会发生一些事，如果这个世界一切正常，我们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琪琪的一丝线索。那时候，我愿意帮助她们，也可能从她们那里得到你所不能做到的帮助。”

“不用解释，你们是同类，而我不是。”琳琳情绪低落下来。

“相信我，我把你当我最亲的人之一，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所想要的。”王行易安慰到。

“我想去你的世界。你终究是要回到你的世界的，这里的人类都会回去，琪琪也会回去，也许会有新的人来，但对我而言毫无生气也没有意义。你能带我去你那里吗？”琳琳觉得可能性很小，心里开始刺痛。

“当发现你能理解感情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带你去那里了。”王行易说，“你知道在我的世界，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但身体的生命是有限的，所以当脏器坏掉的时候，就会换一个人工脏器，腿断了，就换个假腿。很多老人除了脑袋是自己的，浑身上下都是假东西。就像庄晓生说的，千年王八，活着也没啥意义。”

“所以我这么想，我们那里的人是碳基生物，结果老不死们除了脑袋是碳基的，神经控制系统都是硅基的，而机体是塑料钢铁。我不想让你到我的世界，只是个人形机器人。你的大脑我没办法，只能是硅基的，但是，我希望你的肌体是碳基的，有体温，有触感，有新陈代谢，有鲜血、有眼泪，头发会长、皮肤会破。”

“能做到吗？”琳琳满怀着希望。

“一步步来。看来我要关心一下庄晓生的项目，这家伙是个天才。虽然这个世界的生物体数据是个假象，但是研究方法论是一样的，实验方法可以借鉴。关键的优势是，在这个世界，我们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