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穆灵之泪

福生已经了解到，这位穆家大小姐从小就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由于她生来体质特殊，天生便拥有控火的能力，所以从小到大不知点燃烧毁了多少东西。

当然，身为黎炎族族长的女儿，会控火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过要知道就连族长想要空手祭出火焰，也需心中默念口诀的同时引导灵力或是手掐“真火指决”才能做到，而穆灵却是随时随地就能信手召出火焰，两者差别可见一斑。

至于为何她会到处放火烧东西，除了因为她本身的性格就喜欢火之外，更因为她自己无法完全操控自己体内的灵力。

在福生看来，这丫头颇有些危险，因此他希望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尽量避免和她接触。好在他听说在几年前因为少族长做了一件令她不高兴的事，到现在穆灵还没原谅自己的兄长，所以他应该不用担心穆灵会缠上自己这个冒牌兄长。

“你就是……”

想到这他正要开口向刚来到面前的穆灵礼貌性地问一句对方是否是自己的妹妹，以此来表明自己失忆了。

可下一刻穆灵转身就向山下飞去，却是连看也不多看福生一眼，嘴里还嚷嚷着：“爹爹、大骗子！”之类的话。

福生咂了咂嘴略有些尴尬。

他身后的族长夫人和穆天也都露出苦笑，且目中带着宠溺。随后又安慰福生不要在意，想来他们也是早就习惯了穆灵的性子。

福生点了点头走向建筑基台的边缘接着欣赏脚下的美景，他之前虽游历人间近十载，但如此仙意盎然的地方却是从未见到过，此时不禁感叹这世间不知还有多少比这里还要美丽的地方，可就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能看见了。

族长夫人走上前来握住福生的一只手，叹着气说道：“生儿，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无事的时候便可以多走走、看看，兴许也就能想起什么来。”

这一次福生没有将手挣开，而是默默点了点头，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不在世上的族长夫人感到一丝愧疚。

但当时和少族长交锋时的情况下他如果不出手，死的很可能是他，甚至即使少族长不杀他或是没打过他，那么少族长的宗族势必不能容忍这世上多出了个和少族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是以福生并不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

此时山下又传来声音，却是族长脚踏飞剑，胳膊上坐着气鼓鼓的穆灵回来了。

飞剑悬停在福生身前，族长看向自己的夫人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到了带儿子去禁地的时刻了。

穆灵此时瞪了一眼福生，接着趴在族长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福生凭借着目力，轻易从穆灵的口型读出了她说的话，是问他这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读唇”是他在俗世中的时候就会的技巧，当然这对于修士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在俗世中，就有聋哑之人也能掌握这门技巧。

族长想了想决定还是亲口告诉女儿实情，想以此让女儿知道亲情的可贵，于是他说道：“你兄长他此次出门因为做错了事，所以被人惩罚在双眼里设下了封印，现在……他已经不认识我们了。”

才知道事情严重的穆灵小脸一白，震惊道：“那，连灵儿，也忘了吗？”

说着她看向福生，眼中满是询问与恐慌。

福生从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目光，宛如火焰精灵般精致的女孩用两只如琥珀般纯洁无暇眼瞳看着他，它们都述说着一个愿望：告诉她那不是真的。

可最终，福生还是面带歉意低下了头。

穆灵立刻带着无限的慌乱转头看向自己的娘亲和孪生兄弟，想看到他们露出笑容以表明兄长是在骗她。

可双眼中不断涌出、滴落的大颗泪珠却证明了她自己其实已经相信了，因为那个还记得灵儿的兄长绝不会露出像现在这种表情和眼神，也从不会低下他那颗高傲的脑袋！

夫人的情绪被女儿带动，别过头去擦拭着眼角。穆天则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来安慰妹妹……

然而穆灵却抬起胳膊擦掉眼泪指着福生扁起嘴表情倔强地哽咽道：“你不是，兄长！灵儿的兄长，才不会，忘记灵儿！”

她说着跳上自己的羽毛法宝，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山下，身后留下一连串晶莹的泪花，和一句回荡在空中的如赌气般的话语。

“灵儿的兄长……已经死了！”

一家人无不动容，但除了福生外，其余三人只当是穆灵不愿面对现实所说的气话。

福生则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在那一瞬间他还以为穆灵拥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能够看穿他的伪装。

等看到另外三个家人的表情后他才暗自松了口气。族长和夫人都将灵力置于他的体内检查过，所以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儿子和死亡能搭上边。他这副和原先的少族长一模一样的身体成了他此刻最大的倚仗。

穆灵的飞速离去带起一阵旋风，福生伸出手，风中的一颗泪滴在他手心落下，温温的，凉凉的……却有些沉重。

此时此刻他不禁有些迷茫，到底何谓死亡，身体与意识一起消弭才算是死了吗？可那是对于和死者不相干的人来说的。

对于最亲近的人来说，只有身体而没了往日在一起过的记忆，却和死了又有何区别？

假如福生某天失去了记忆，那么谁又能说那个忘掉一切的福生还是他自己呢？不过是另一个也叫福生的人罢了，就如同此刻的少族长。

所以……穆灵说的并没错，一个失去记忆的少族长的确与死了无异。

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拥有着最单纯的目光和灵魂，所以看到了这一点，并毫无顾虑地说了出来。

穆灵的离去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最终族长率先开口道：“阿萱，你去追上灵儿，省得她惹出乱子来。还有，现在那丫头的实力又变强了，你……带上黎卫一起吧。”

夫人点了点头，抚过两个儿子的脸庞让他们安心，转身踏上御风法宝下山去了。

族长看向穆天说道：“天儿你先回去，我带你兄长去禁地一趟，之后会派人通知你消息。”

“孩儿知道了。”穆天恭声答应，走向下山的小路，却是住在山下。

最后只剩下了族长和少族长两人。

“至于你，随我走吧。”族长看向自己的长子穆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