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深渊
介绍完无畔相思裙的功用以后，柳双双指着脸色复杂的穆生嘻嘻笑了起来。
“看来兄长大人对这件相思裙是中意得很呐！咱们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别和小弟客气，尽管拿去给赤灵妹妹穿上便是！”
穆生放在膝上的双拳紧握，知道柳双双定然是来之前就已经仔细调查清楚了穆灵的状况，此刻却是有备而来，以此裙捏住了族长和他的软肋。
当下心里不禁对柳双双这厮升起一丝厌恶。此时此刻，其年幼的外表在穆生看来，也是用来博取关怀的伎俩，厌恶便又深一分。
族长视线扫过穆生，目光中的寒意让穆生惊惧。
“这两件东西……的确对小女有莫大的帮助，贤侄……有心了。”
听到族长的称呼变化，柳双双低头行礼，眼珠转动环视了周围一圈，嘴角翘起。
“父亲！”
“族长！”
“族长大人……”
在座的黎炎族人皆是带着不敢置信看向族长，提亲之事难道就这样应允了不成？
族长面色冷峻扫视一圈，被看到的族人皆是低头收声，只有大长老穆韩松和穆生目光强硬，前者面带愤怒与质疑，后者逐渐化为乞求。
此时在一旁观看好戏的柳双双趁热打铁道：“另外，刚才族长世伯称赤灵妹妹心智尚幼，未到成家的时候，这一点也请诸位放心。”
“如你们所见，我柳双双由于修炼了族中秘法，形貌也是孩童。双双可以在此立下誓言，若是与赤灵妹妹结为连理，在我们双方皆未长大之前，双双绝不会碰赤灵妹妹一根手指，否则让我心魔缠身不得好死。当然，若是赤灵妹妹一见面就爱上了双双，届时盛情难却，哈哈……”
“住口！无耻小儿！”
“痴心妄想！”
“臭不要脸，我呸……”
柳双双的保证迎来了一片骂声。
这些族人不敢违逆族长，却是把火气撒在了柳双双的头上。
柳双双瞥了瞥小嘴，对方人多势众，他只能装作没听到。
而有了这个保证，终于，族长心中最后的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无视掉穆生和大长老的目光，沉声说道：“既如此，那就请贤侄在谷中住上几天，容本座考虑考虑，届时定会给贤侄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两件宝物贤侄就暂且先收起来吧。”
“理应如此，依依。”柳双双再唤一声，柳依依收起二宝回到了之前的位置。
至于族长所谓的考虑，柳双双十分清楚，不过是为了照顾黎炎族的颜面罢了，既然他能留下，说明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墨无，送两位贵客去客房休息。”
族长一声令下，其身边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脸上带着黑色火焰面具，周身上下也是漆黑一片。
墨无走到柳双双面前，微微弯腰道：“二位，请。”声音低沉。
柳双双心中微凛，暗自猜测这位一看便是族长贴身护卫的家伙是谁，根据他们柳家得到的关于黎炎族的情报，极有可能是黎炎族最神秘的力量：五十墨甲卫——他们的头领！
关键在于这里明明有这么多适合送他们去客房的黎炎族人，但是族长却偏偏让墨卫首领来送，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既是威慑，让二人在谷内安分守己，也是警告，将来即使穆灵嫁到柳家，但凡有失，便定会直接承受来自黎炎族的怒火——至少，在他穆星狼在位期间定会如此。
这时走到门口的柳双双突然回身向族长说道：“哦对了，有凝霜妹妹的前车之鉴，关于赤灵妹妹，族长世伯是否需要……”
族长轻哼一声，看了眼穆生，道：“贤侄放心，小女不是那么不识大体之人。”族长知道，有着穆生在，穆灵绝不会逃走。
穆生看向柳双双，越发觉得此人可恶。
听出族长仍是对公主逃婚之事有着不满，柳双双连忙打了个哈哈，说了两声失礼，告罪而去。
柳家的两人走后，族长遣散除大长老和穆生之外的族人，迎客轩内陷入了安静。
“族长！无论如何，黎炎血脉不能落入他族！对于此事，你需要对所有族人做出个解释！”
说出此言的自然是大长老穆韩松。
族长面不改色，淡漠道：“那我便解释与你们听。哼，当初我欲以宗子与他家联姻，也是你阻拦得最凶吧，韩松长老？”
穆韩松理直气壮道：“我既担任大长老职责，自当要守护黎炎血脉，不论是迎娶外族，还是将黎炎族的人嫁出去，皆是违背祖宗的意志，此乃大逆不道之事，我当然要阻拦！”
“好一个违背祖宗意志，那我问你，我黎炎族从古自今都遵从祖宗意志，结果到今天居然要和一个小氏族联姻且还要看对方的脸色！从那三百件礼物就能看出，如今黎炎族的实力、底蕴只怕已经被柳家甩在了身后，你当这些却是为何？！”
“还不是因为族中多的是像你这样盲目自大、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的族人存在？！如今我为了能让黎炎族打破困境，总算找到了对策，而你却处处阻挠，你如此不想让黎炎族恢复昔日荣光，是何居心是否也需要祖宗明鉴！！”
穆韩松听完族长的话，是又气又屈，难道他遵循祖训守护血脉也有错吗？
当今灵界又并非是单单黎炎族在逐渐衰弱，而族长如此好高骛远，即使能够挽救得了宗族一时，却又能在当今时代中坚持多久……
穆韩松颤抖着身体看着族长，良久，悲叹一声离开了迎客轩。
当下，只剩下父子二人。
“你……是否也想要我做出解释？”
族长的语气冷得吓人。
穆生自族长让柳双双留下做客后就一言不发直到现在。
他放开紧咬到现在的牙关，缓慢说道：“灵儿的缺陷，拖到最后会发生什么。”
族长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从第一次突破失败后，往后每每动用力量便有力量反噬的风险，今后突破境界更是难比登天每次都相当于经历死劫，直至……被自身的力量吞噬，元神破灭。”
穆生带着痛苦的神色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中的光华暗淡了一些。
族长见状便沉默起身走向门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穆生的声音。
“孩儿只有一个问题，是否即使没有那相思裙，您……也会答应这次求亲。”
族长沉默了片刻，两个冰寒彻骨的字从口中吐出。
“不错。”
“所以……您第一次的拒绝，只是为了能争取更多的利益……”
“不错！”
“为什么？”穆生惨笑，“就为了要发动消灭三个宗门的战争？就为了牺牲大部分族人来换取小部分族人的希望？就为了……您那沉浸在虚幻当中的野心！？”
族长的身躯微不可觉地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生呆坐在原地，直至穆云从门外进来，向他行了一礼。
穆生看向穆云耸起眉毛笑了一下，声音略显沙哑，说道：“穆云，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面对灵儿？”
“告诉她，她的兄长现在是自由之身了，再也不用因为那该死的战事而成为联姻的牺牲品了……”
“只是，唯独……要将已经受了这么多苦的小灵儿，推进那深渊之中啊……”
“被她最喜爱的父亲……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