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世间的烟火气息
“小铭啊，你这个运气啊……”
唐为明进门就笑，显得异常高兴。
“怎么？”
张铭不明白情况，但是跟着笑总是没错的。
“我们舍管室长刚好在和后勤部门的领导汇报工作，听说你的情况，后勤领导当场拍板，决定马上推动放开私人安装空调的限制……”
“其实这个事情，5万块钱原本是很难办下来的，不过运气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你是个有大运气的人啊！”
“咱学校90多栋宿舍的全体学生，都应该感谢你！”
“当然，具体流程全部走完，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你现在的情况是特事特办，最好低调点，不要太张扬。”
唐为明没有说得特别清楚，但张铭已经完全理解了其中含义。
一方面学校确实面临着巨大的学生压力，江城的夏天，没空调简直能热死人，所以天天有学生在论坛上骂娘，2009年随着媒体的炒作还有所谓的江大空调门事件。
另外一方面，学校本来就有安装空调的计划，本来学校是准备投资1个亿改善宿舍的热水器和空调。
但是毕竟涉及金额比较大，审批手续很麻烦，现在张铭开了学生自己安装空调的先例。
一方面可以改善学生的住宿条件，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学校节省经费，一举两得！
所以说，大家都该感谢张铭，从现实逻辑上确实成立。
不晓得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拉横幅堵在寝室门口，高喊“恭喜张总喜提空调”？！
噫，好二逼……
张铭摇摇头，不动声色的笑道：“没什么好感谢的，我是真的受不住寝室里那种闷劲儿，感觉呼吸都上不来气似的。”
唐为明对寝室的状况很清楚，因此感同身受的叹口气。
“确实，江城的夏天是有点难熬，当初我读书的时候，每天烦得想锤墙，大家熬到凌晨3点都睡不着……”
“当时我们天天从外面带冰上楼，不过没什么用，一会儿就化光……”
“你是真的舍得，其实再有大半个月，就不会再这么热了……不过你买台能制热的，冬天更舒服……哈哈！扯多了扯多了！”
张铭笑笑没吭声。
心道：虽然自己是一个节约的神豪，但是节约这个钱不是有病吗？
堂堂一个神豪，在自家寝室被热成沙雕，开玩笑呢？
尤其马上就要军训了，白天晒，晚上蒸，想想都觉得惨不忍睹！
唐为明无法理解神豪铭的思维，但是收钱可是很利索，马上从办公桌里掏出一张制式的捐赠表。
张铭接过笔，一边填，一边漫不经心的问。
“唐哥，我听说咱们学校不让大一学生外住？”
唐为明点点头：“确实不行，而且管理很严格。查寝不在的话，一次扣分、两次记过、三次就找家长。年年都有倒霉蛋因此留级。”
张铭停住笔，突然抬头。
“可是唐哥，我家人可能时不时的就来看我，总住酒店也不是很方便，我可能很快就在附近买个房子……”
响鼓不用重锤，唐为明马上明白张铭的意思。
心里暗暗咋舌，惊讶于张铭的土豪程度，然后没怎么犹豫，立即拍胸脯打保票。
“小铭你放心，咱们这栋宿舍楼是我负责，而且我们舍管室长对你印象很好，所以除非碰到校领导查寝的极特殊情况，否则有事儿你跟我打个招呼就可以。”
张铭笑容灿烂的拱手：“哎哟，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别的现在说都没意思，以后咱们慢慢处。”
妥，5万块钱，二次利用，嘿嘿嘿！
唐为明同样很爽。
单从今天这件事儿上，就能看出张铭是怎么一个人物。
说句不好听的，同龄人里面，首富之子18岁的时候都未必有这份气魄和成熟。
敢砸钱、会砸钱、砸钱能砸得人舒服，很不容易。
夸一句人中之龙，一点不过火。
所以唐为明是彻底记住了这个新生，很愿意和对方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不就是开开方便之门么？
正归我管啊！
……
填完表，交换手机号码，两人友好道别，皆大欢喜。
张铭看看时间尚早，索性在学校里面闲逛起来。
别说，江大被誉为兔子最美丽的大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江大环绕冬湖水，坐拥罗嘉山，校园环境优美，风景如画，绿树成荫，真的是美不胜收。
就是这天热实在太热了，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张铭衣服就汗湿了。
在树荫下避暑的张铭，接到了狗东的送货电话，才慢悠悠溜达回寝室。
路上给唐为明打个电话吱会一声，对方说马上就到。
爬到2楼又是一身大汗，张铭愕然发现，自家寝室门口居然围着一群人。
有学生、有学生家长，堵在门口，指指点点，甚至有个中年妇女在跳脚大骂。
“凭什么我儿子就要住没有空调的寝室？你们管事的人呢？出来给个说法！”
那位送空调的安装工人被搅得直咧嘴。
“这位大姐，我就是一个安装空调滴工人，嗯呐跟我说列个有么斯用列？”
“是滴撒，嗯呐，不要为难我们打工滴”
安装空调的是本地的两位员工，用一口江城腔调回应着学生家长。
张铭挤进去一看，发现情况很微妙。
老二孙玉磊正傻傻的站着。
两个安装的师傅坐在椅子上看着空调，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老大胡哲华仗着人高马大，堵在门口，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张文炎抱着胳膊站在胡哲华身后，正在和那位阿姨隔空对喷。
“麻烦您讲点道理好吧？我们自己花钱装的空调，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想吹空调，自己花钱买啊！”
“你家大人没教你礼貌啊？怎么和长辈说话呢？啊？你什么素质？就你这样做什么大学生？我们没交钱是怎么着？来，你跟我们调个寝，份子钱该多少我补！”
阿姨战斗力不是盖的，怼人的嘴皮子那叫一个利索。
她儿子就在旁边，努力劝着，却收效甚微。
那副架势，张铭极其熟悉——自己村子里，多得是这种无理搅三分的妇女。
最近几年，张铭一直呆在学校、图书馆、公司。
接触的都是周宏海、公司员工、老师等高素质的人群，就像活在真空里，快要忘记现实中到底有多少恶心人、恶心事了。
哎，没人恭喜张总喜提空调，反倒是打上门来想占便宜……
真可笑。
张铭摇摇头，穿过人群。
一看到张铭，胡哲华立即松下一口大气，脸部表情肉眼可见的一亮。
“老幺，你回来啦？哎嘛，可把我憋坏了，顶在前面不敢开骂……”
那胡搅的阿姨，看到正主终于出现，嚣张的表情一收，上上下下打量着张铭。
“同学，你走的什么门路啊？为什么学校单独给你装空调？”
显然，她不傻。
闹，只是一种讨好处的手段，正式谈判前的施压。
虽然说话仍旧不中听，可这态度不就软下来了？
张文炎喷不过人家，见到张铭同样如同见到救星般，跟着胡哲华喊了声“老幺”。
“老幺，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张铭施施然走进寝室，扭头扫一眼门外看热闹的人群，表情云淡风轻。
“关门呗！”
“啊？啊！”
胡哲华一愣，随后兴奋的去拉门。
寝室门是从外向里推的，最多能打开150度，因为天热，现在正被椅子卡在1铺床架前。
眼看着什么都没捞到，那阿姨不甘心的跟胡哲华较劲，试图阻止他关上门。
“哎，你关什么门？没做亏心事，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我就问问情况怎么了？”
张铭一动没动，一声没吭，只是紧紧的盯着她……身旁的儿子。
眼睛里几乎找不到什么情绪，就那么锁在对方脸上，近乎凝固。
此刻的张铭，右手抓着手提包，左手空着，双手都是自然垂落。
沉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股沉静如渊的气质自然而然的发散出去，落在所有人的感受中。
此刻的张铭，便是如渊似海般的深沉。
那男生畏畏缩缩的，根本不敢与张铭对视，只坚持不到三秒钟，就开始用力扯着他母亲。
“妈，你别闹了！”
中年阿姨也已经意识到不对，瞟张铭几眼，嘴唇微微翕动着，终究还是没敢说什么。
单对单，她不怕，但是张铭始终盯着自己儿子，这让她打心底发毛。
手一松，寝室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
张铭不屑的扯扯嘴角，回头望向那两位安装工人。
“师傅，干活吧。”
“啊？！哎，好勒！”
两位师傅一怔，然后马上起身，利索的开始拆箱子。
张铭从寝室中穿过去，找到自己的双减包，又取出2包软华子。
递给两位安装工人。
“师傅，麻烦您二位费心，装得利索点。”
一见是两包软中华，师傅喜不自胜。
“哎哟，谢谢谢谢！”
“得嘞！您就请放心吧，保准给你处理到最好，一滴水都不带漏的！”
看着两位师傅麻利的开始干活，寝室里一票人等简直对张铭佩服到五体投地。
但是听着门外仍旧时不时传来的议论和骂声，胡哲华却仍旧有些担心，惴惴的问：“老……老幺，外面……怎么办啊？”
“跟咱们有关系么？”
张铭哑然失笑，拍拍老大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该是谁的事，就由谁来办。我花的，可不止是一台空调钱。”
全寝室里，只有张文炎一个人听懂了。
但是大家心中却不受控制的生出一种敬仰——老幺！真tm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