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是妖孽

李胤师父讲起了史雷龙出生的那一天情景。

二月二日，龙抬头。

突然，一道道利剑一样的闪电划破天空，接着就是一阵可怕的雷声。

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像在耳边。

瞬间，大雨滂沱，肆掠着大地。雨水从树上，墙上和屋檐上滴落下来，汇集到院子里，大路上和田野里。泥泞的小道上，雨水成了激流，它经过那大街小巷，涌向了村西头的银铺河。

仆人们也都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害怕一有闪失就可能被骂。

人在屋里，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史大老爷此时在屋外跺着方步，走了一圈又一圈。他望着外边的天气，他非常惊讶。难道道士说的话要成真了?

在下雨前，一个道士，他头戴紫巾，身穿黑色八卦衣的道袍，飘然到来。他要求拜见史大老爷。

“仙翁为什么到我们这里啊?”史太老爷看到道士就奇怪地问道。

“我夜里观察天象，天象非常地反常，今天马上就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你家夫人也快要临盆，我推算不错的话，你家夫人生下的肯定是个少爷。”

史大老爷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也是非常诧异，怎么跑出来一个道士，对自己胡说八道，一点不相信他。他还是为了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就没有发火。

史大老爷对道士的话可以听，也可以置之不理啊，没有必要大动干戈。他自己拿定了主意，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了。

李胤气平心和地看着史大老爷没有说什么，他就继续说道:”公子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拯救苍生，请你一定善待他。”他说完交给史大老爷一张书信。

史大老爷接过书信，正打算打开看看里边写的是什么。

道士李胤这时开口说：“史大老爷，你不要打开，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再打开，好吧？”

史大老爷听到他这样说，就更加感觉到神奇和玄妙。只是道士这样说，他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打开，这等于不尊重别人，快要拆开的信重新折叠好，放在衣袖之中。

道士李胤说完之后，又说了一句：“贫道这就告退，史大老爷，有缘自会相见。”

史大老爷以为他是骗人的，他想着道士肯定还要一些酬谢，没有想到他这就要走，他真的非常意外，难道他不是招摇撞骗的？他再去看李胤道士之时，他已经转身离开。

史大老爷朝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仙翁留下，吃我家的喜酒啊，不要走了。”

只见道士转过身，挥挥手说：“有缘自会来相会，还请你相信我的话。”

这凭空的大雨让史大老爷相信道士的话，坚信他老婆生出来的绝对是个少爷。他的心中就高兴的不得了，他想要的就是个儿子。

史大老爷叫管家赶紧去追这个道士，也是自己刚才怎么不相信道士的话呢，应该让他留下来，看看天下不下雨不就行了，他认为他自己真的太蠢了。

史大夫人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湿漉漉的头发胡乱贴在她的额头上，眉毛拧作一团，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嗓音早以沙哑，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手臂上青筋暴起。

史大夫人发出一声声的哀嚎，生了三天三夜还没有生出来。

史大老爷听着史大夫人一声声的叫喊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更加的烦躁，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会一尸两命，心里焦躁、烦闷和恼怒。

史大老爷不断地找更好的接生婆，一个一个地来，一个又一个都滞留在这里，他不让她们走，就是她们什么都不干，待在这里，他就心安。整个房间里站满接生婆。

直到十天十夜，才听到屋里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犹如这个时候天空的道道雷鸣，划破了子夜之时的寂静。

史大夫人用尽力气，身体瘫软地躺在床上，昏昏睡去。

稳婆孙婆婆神色恐惧地冲出屋外，步履匆匆头也不回，不要命地跑。

史大老爷看到这种情况，心里已经已经慌得一逼，想着是不是夫人不行了，还是一尸两命？也没有人跟他报喜，也没有人要赏钱，今天真的稀罕，黑鸡卵出白鸡蛋！

史大老爷抓住一个稳婆就问：“怎么你们都不要命地跑出来。屋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我立刻就将你斩了，让你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老爷，夫人她生了个……”稳婆说了一半，就再也没有敢再说。

“你继续啊，不要让我着急。”史大老爷发怒地说，“再不说，我杀了你！”

稳婆战战兢兢地说：“夫人生个蛋，那肯定是个妖怪，实在太吓人了，我们实在不敢停留啊，老爷。”

史大老爷听到这话也很惊讶，怎么会出这样的状况，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说真的生了个妖怪？难道刚才那个道士也是个妖道？

史大老爷现在就要进屋，把这个蛋给摔碎了，把妖孽扼杀在摇篮里，不能让这个妖怪在家里霍霍人。

说完史大老爷带领着护院到了里屋，看到一个巨大的蛋在床上，跟一个恐龙蛋一样大小，让人看着就害怕。这时看见蛋壳上出现了裂纹，然后裂开来，看见一个娃娃。

大家都害怕，没有一个人向前去抱那个婴儿。大家就这样僵持着，最后还是护院人高马大，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他去抱起来婴儿，打算交给奶娘。

奶娘脸色煞白煞白的，腿也开始发软转筋，一个劲往后退，最后她摔倒在地上，更是不敢接。

史大老爷也是十分的愤怒走上前说：“都不要动，我要一刀劈死他，省得他祸害家人。”他正打算将刀劈下去之时，只见有个人跳了过来，阻止了他的刀。他顺着刀看过去，一看是那个妖道。

然后他愤怒地说：“你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你们是不是一伙的？都是妖孽啊？”

李胤道士看到他很紧张，怀疑他们是一伙的，还说他们都是妖孽，他自己都想笑，他的脑洞真的是够大。

李胤然后微微一笑说：“我本是蓬莱仙山的一名道士，你可有听说过截教，我们的教主是通天教主，我是他的徒孙孙，你可能要问，截教不是在商纣之时就被灭派了，只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的教派还在形成中，不久将来，定会让众仙归服。只是你不能杀了你的孩子，他是个贵人，你们万万不可伤及他的性命，知道吗？”

史大老爷也是半信半疑地说：“你说的可是真话？我怎么感觉到有点蒙呢？”

李胤又宽慰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请你相信我。我和你的儿子有师徒之缘，将来他也要到蓬莱修炼的。你现在杀了他，你肯定后悔一辈子。”

史大夫人这时候也醒了过来，哭泣着哀求史大老爷说：“不要伤害他，他是我怀胎十月的孩子啊，怎么会是妖怪呢?如果老爷以为他是妖怪，你就先杀了我，再杀了他，好吗？”

史大老爷听到自己恩爱的妻子这样说，心中更多的是不舍，怎么会狠心杀死他们呢？然后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嘴唇动了动说：“夫人，我怎么会杀死你呢？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史大老爷说着，他接过孩子看自己的少爷，只见他乌黑乌黑的头发，乌溜乌溜的眼睛，如雪似的脸蛋，嘴唇像血一般红。

史大老爷将他抱到怀中，但是还有些害怕，就好像抱了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他随时都准备着逃跑，他看着他那清莹剔透的眼睛，突然感觉他太爱了。

史大老爷想着：疾雷为霆——《尔雅·释天》还有飞龙在天——《易·乾》，综合这两句话就给他起名叫雷龙吧。

李胤道士看到史雷龙没有了生命危险，就打算离开，然后他走向史大老爷说：“没有什么情况，贫道就告辞了。”他的拂尘一挥，一道金光就消失不见了。

史大老爷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就看到道士消失不见了，他想着他不是妖怪就是神仙，只是他感觉道士身上真的是一点邪气也没有啊，有的只是道骨仙风和正气凛然。他确定他就是修道之人，不是妖怪！

史大老爷这时才敢打开了李胤送他的书信，只见书中写道：出生带蛋壳，令人惊又疑。八岁上蓬莱，修行有奇迹。十七已成名，天下已惘然……

他看着书信中的内容，半信半疑。眼睛直直地看着道士离去的地方，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