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啃过的,是她的齿痕
回到府邸,安阳温玉把云舟和白马一并交给管家,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书房。
“传王莽和田林。”
他对仆从安顿。
安阳温玉此刻一脑子的问题,他这次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暗算了!
究竟是谁?目的何在?必须要查明!
否则还会有下一次,他只有这一条命,不可能再给对手下一次下手的机会。
一个想要他死的人,必定要先死在他的手里。
不管他是谁!
他一拳砸在桌上,手绷住劲儿,忽然钻心的痛!
安阳温玉愣住——
他的手会痛?就是桌子被砸个洞,他的手也不会有事儿!
他朝向右手一看,忽然皱眉,这手背上的咬噬痕迹——
是那个女子!
想起棺材里那凶猛的一口牙齿,他的心猛然一澟:
她是谁?!
安阳温玉招来管家细细察问。
原来那女子是云国公的大女儿云舟,久病不愈,恰好在他下葬那日死亡,父皇将这女子与他配了冥婚。
合棺而葬。
偏是这样一个弱不胜衣的女子,竟能救了自己?!
他几乎震惊!
她救他的过程他可忘不了——
只看看看这右手的伤就知道!
他肃然——这样的事必定无法解释;
可是,他好好地吃顿饭就昏倒死了——
这不是更为离奇?
谁又能出来解释解释……
不可放过……
绝不姑息……
必须查清!
一转头,安阳温玉只觉得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要断,不知觉间把个云舟就扔到了爪哇国。
好在云舟习惯照顾自己,今日这一番折腾,
行程诡谲,路途跨度难以计算,她累了……
是夜,云舟住在了王府。
可是——
有点四顾不暇。
云舟一双眼睛除了惊叹,就是惊羡!
这才是——
真正的古色古香,无一处不精致绝伦,无一处不富丽堂皇——真正的纯手工艺术品!
想想自己生前世界中那些仿古建筑——
简直就是粗糙蹩脚的赝品!
再看屋子里穿梭往来的那些丫鬟们,穿着讲究,云鬓高堆,说话婉转如莺啼。
虽然她穿一身古代新嫁娘的喜服,但是她知道,外表与内在的差距,跨越千年。
眼花缭乱的美人们慢慢退了出去,已到王妃安寝的时辰。
在她们面前,云舟只是微笑——
只怕一开口,就露了馅儿。
这时云舟才得空打量一下自己的住房:
竟有种忽如一夜春风来,高楼大厦顷刻间化为珍贵四合院的惊艳。
这绝对是超高级别的待遇!
目测恐怕超过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只是,穿到这样的时代,以何为生?
法医生涯戛然而止,好好的铁饭碗说没就没了;
好好的一帮兄弟们说见不到就见不到了!
云舟扼腕叹息!
她辗转在硬邦邦的大床上,难以安睡——云舟认床;
虽说睡硬板床比睡席梦思,更有利于人体脊柱的曲度保持;
然而,
云舟到底还是忍不住惦记自己软弹适度的席梦思!
身体虽然是原身的,但是对舒适度的追求,并无不同!
原身……
原身是怎样生活的?
据说她们不用工作,嫁个好人家就一劳永逸!
可是——吃人家一辈子,嘴不软吗?腰能直吗?说话能大声吗?
好像……不能。
她突然好奇原身贵族小姐的——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才刚这样一想,就见思绪纷扬,记忆的闸门打开,
各种嫡小姐云舟的生活片段如洪水般涌了过来!
一个女子——
与她长了同样的脸,同样的身高,却更瘦弱;
她期期艾艾而来。
眼神中,忧伤与愁苦布达眼底。
她深深施过一礼,而后娓娓叙来——她是国公府嫡女。
自从她娘亲死后,他爹扶了小妾上位——她有了后娘。
自此她的地位一路直下。
后娘凶悍,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万事磋磨;
偏她爹是个软蛋,由着后娘捏扁搓圆。
六年后,她只剩奄奄一息,人人都知道,她是国公府病秧子嫡女。
人人可欺。
她爹担心她活不过十六岁这一年。
也就遇巧了。恰逢那段时间,宫里死了个皇子。
皇家要给这个皇子办个冥婚,独独缺一位新近死了的未婚姑娘。
她那后娘听得了,喜上眉梢。
不出两日,她吃了最后一顿饭后,气绝身亡。
顺理成章,成为皇子的冥婚王妃;
二人合葬入棺……
......
云舟怔忪,这——
凄苦的人生,哪有一点豪门的恣意妄行、奢侈无度?
“是那后娘在饭食中撒了砒霜。”
她幽幽说道,有泪汹涌而出。
“你是个勇敢的女子,你肯为我报仇么?”
她问。语气中有期待。
云舟一把握住她的手,但觉寒气袭人。
“这样恶毒的妇人,必须死!”
云舟向来爱憎分明!
“我的魂魄即将散去,小女子先行谢过!”
她的时辰到了,人间最是不可留。
话音才落,身形已然随风隐去,不见了。
“喂,你叫什么?”
云舟大声追问,四面环顾,只觉一阵微风拂面;月朗星稀,唯见静寂。
云舟猛然睁开双眼,月色如华;
有秋桂花的香味萦绕四周,她看见古色古香的帷幔微微浮动。
原来是一个梦。
她心念才动,脑中随即涌来一股信息流:
不是梦境,是你的原身,国公府嫡小姐云舟托付之事。
云舟愣住!
她果然也唤作云舟,与她同名同姓。
云舟是六年制医学院毕业生,她相信的,从来都是科学!
“那么,谁能告诉我,这样的梦,又算是什么?”
云舟惊骇!
她忽而想起同棺的男子,
他举棺盖而起的盖世神力,他飞旋而出的优雅身姿。
王爷!
今晚,她没有看到那位彪悍勇猛又温润如玉的美人!
而这个美人,
是云舟初来乍到的新世界里,唯一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