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中的魔女02
一楼的布置就正常许多。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厨房、盥洗室、储物室，以及一个不知是不是该叫做客厅的不怎么大的大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玛奇和吉尔在大间的卧室，随随便便的吃起了东西——那些玛奇自认为很明智的决定买回来的食物。毕竟“闲置这么久的厨房肯定不能做饭啦！还是买点什么吃吃明天再说吧！”只打扫了一间卧室而不是从客厅开始，证明了她的“明智”。
天色渐暗，而在绿荫的遮盖下，屋内已经彻底了黑了下来。
“那个，”塞恩出现在了门口，他现在很后悔，明明应该打扫完了再换掉衣服的。疲劳感使他没有余力去思考害怕或是其他的问题。“二楼都打扫好了，一楼大概清理了一下，现在有些看不清楚……”
桌上的瓦斯灯闪烁着，把塞恩的影子填满了门外的阴影。
“明天再做也不是不行。”玛奇点点头招呼他过来，“吃点？”她买的食物有点多，有种会变成储备粮的风险。塞恩没有拒绝，坐到了桌边。
安静的晚餐时间。除了窗台的书桌边，吉尔的笔尖与纸面摩擦的声音，以及玛奇时不时地给塞恩倒水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的声响。
“说来，另一间卧室打扫了没？”玛奇笑眯眯的看着他吃完，终于出声。
“打扫过了，床也铺好了。”以为她要休息，塞恩忙不迭的回答。
“好的，你可以使用那间。”
“嗯？”
“虽然正常来说我该让你使用楼上的那间，但是我觉得你大概不太想。”轻松地口气，引出了不美好的回忆。塞恩猛吸一口气，连连点头。“不过那边的衣物你可以去挑一些合适的。那是吉尔过去的白痴部下的东西，当初他莫名其妙就带了个私生子回来，真是让人害怕。啊——”就在她闭着眼回忆过去的时候，一个笔帽砸到了她头上。回过头，吉尔的视线已经转回自己面前。
玛奇挠挠头，看着一脸迷茫的少年，进入了正题。
“那么，没有离开也就证明我们可以谈谈正式的合约了。当然，在目标死亡之前，你依然有改变主意的权利。而那之后，你的一切都将不再属于你。”
见他没有提出异议，她才继续说道：“现在是你说话的时间了。你的目标，目标的具体情况，以及，你的期望。”
拼了命想要挤进上流社会的父亲，碍事的两个孩子，欲望战胜亲情……很俗套，却又很现实的故事罢了。
少年的话语异常冷静，冷静到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很清楚，他的愿望将会得到实现。
“那么，”玛奇随手去书桌抽了张纸，在上面简单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了塞恩。“这是合约。没有问题的话，就在上面签名吧。”
“合约
“迪诺·希尔死亡之时起，我的一切将属于玛奇所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塞恩抬起头看着玛奇，那不属于这个国度的黑瞳充满着诱惑，又莫名的让人安心。他没有犹豫，在合约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的好的，”玛奇接过，确认了合约的成立，表示塞恩可以去休息了，然后看他离开。
“诱拐无知少年。”吉尔合上笔记本，顺手递给玛奇，走向床边径直躺了进去。
“请称之为预付劳动报酬的终身雇佣合同。”拿起笔记本之前，她随手撕碎了所谓的合约，丢进了垃圾桶。签名，只是对于塞恩的一种仪式，在她来说毫无所谓，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翻了翻笔记，一堆似懂非懂的知识映上眼睛，然后被阻挡在入脑之前。长时间的旅途总是充满疲劳的。她合上笔记，同样走向床，干脆利落的倒下睡了过去。
旅行对人对家的影响，已经在日常的生活中失去痕迹，日常生活踏上正轨。不过几日，塞恩已经融入其中，似乎那股激烈的情绪也被抚平一般。煮饭清洁，吃饭睡觉。平平淡淡，却又有了一丝安逸的感觉。他有些迷茫，却并不想放弃内心的怨恨。正常工作着，然后祈祷着，心愿完成那一天的到来。
等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很确切的犯罪，想必是需要详细的计划。但是一天天的过去，也让他焦急了起来。尤其是，他这一整天都没有看到那两个人的影子。从早上出门，直到夕阳西下，他们还没有回来。
虽然说是离开一年刚刚回来，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次离开一年，甚至更多呢……新的恐慌涌上心头，让这个本已决定不再流泪的少年险些哭了出来。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猛然发觉，比起愿望的达成，他更害怕的居然是再次被抛弃……
这里的主人对于一切所谓规矩可以说丝毫不在意，这个家里的三个人，现在正一同坐在桌前享用晚餐。
“塞恩，明天开始会有一些其他的工作。这边的事你看着搞搞，那边有需要的话也会随时喊你。”玛奇一副吃的心满意足的表情，拿出一张便签推向塞恩，“这是地址。”
“迪斯雷莫私人诊所”地址的结尾写着这样的落款。塞恩并不奇怪。在这里生活的几天里，他已经冲分了解了二楼的一切。三个房间的书基本是医学类。虽然自己不太明白，但是医生这个职业的出现完全是理所应当。
塞恩点点头，将便签收进了口袋。
这些日子里，玛奇除了穿着睡裙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以外，一直是方便行动的中性装扮。于是当她第一次穿着正式服装出现，着实让塞恩有些呆住。奢华的裙摆，花哨的阳伞。满满的上流社会大小姐的既视感。而那异国的黑瞳与黑发，又给人些与众不同的惊艳。
“怎样怎样？”玛奇故意在有些惊呆的塞恩面前晃了晃，“我的国家有句话，叫做人靠衣装哟！”虽然这句话并不是夸奖，但是她并不在意。
“那么，我们出门了。”她挎着同样正装出行的吉尔，上了停在门外的马车。
马车一路前行，先是来到私人诊所的地址稍作停留，然后重新出发。再次停下的地方，是一个建造奢华的私人俱乐部。有钱人的生活总是随性的，周末的聚会远不会只有晚宴。
“哎呀，这不是迪斯雷莫医生……”两人刚刚走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
吉尔笑着微微点头示意，“承蒙款待。我们刚刚回到这座城市，没想到就能得到如此邀请，实属荣幸。”虽然在家里的时候一副书呆子的状态，在这种场合他的言行完全不失礼仪。玛奇附和着，并没有抢戏的打算。
“哪里的话！能邀请到医生成为这里的会员简直是我的荣幸！要不是您高超的医术，我怕是现在都不能站在这里接待各位！”
眼前的这位正式这次茶会的举办者，附近有名的地产商人卡斯特。自前两日在餐厅的“偶遇”被医生指出隐疾并提出解决方案，他就极力邀请二人参加这次的茶会，并且卖力的将这位名医介绍给他的朋友们。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位迪斯雷莫医生只是在餐厅看了我一眼，就指出了我这些日子的不适，并且做出了诊疗。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陈词激昂，向身边的人群介绍着。
医生微笑着向周围的人点点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本职工作，各位要是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自然也欢迎来咨询。”
卡斯特迎合着，随后对二人做出玩的开心的祝愿，然后继续尽着东道主的本职，迎向其他走进来的客人。
玛奇毫不吝啬的对桌上的甜品做出“好吃！”的高级评价。再这么多坐一会儿，吃，怕是要成为她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了。好在前期铺垫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主动的来到了两人面前。
“你们好。迪斯雷莫医生，以及，听说是医生的未婚妻的玛丽维尔小姐。”她似乎有什么烦恼，却又有些犹犹豫豫。
“你好欧绮儿小姐。”玛奇率先开口，优雅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认识我？”她有些吃惊。
“当然。虽然我们到这里没多久，但是你的事情还是比较……出名的……你懂的。”玛奇做出无奈的微笑，隐约暗示对方已经是出名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年轻小姐爱上了大自己很多的男士，在这个圈子里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新闻。而像她这样为了一个大龄男穷鬼与家里闹翻天这种事，多半还是只会发生在戏剧里。
更何况还选了个隐瞒婚史，甚至为了向上爬而杀了亲生子女的凶手。想到这点，玛奇就觉得眼前这个容貌气质优良的人，视力和大脑都缺了不少东西。
欧绮儿尴尬的笑了笑，“我认为追求自己的爱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很显然别人不这么认为。”玛奇内心回复着，表面却点了点头，“当然，这种事我相当理解！”播撒出去的因为家里不同意而离国出走与医生一起来到这里的人设可不能丢。
“谢谢你，”也许是因为对方的理解，欧绮儿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下来。“没想到这么优秀的医生也会不被家里接受，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
确实不一样，毕竟你选了个杀人犯。……不等等，我这好像也没差多少……
内心的自我吐槽让玛奇抬手揉了揉眉头，“至少我们都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恢复微笑，对对方表示了安慰。“一切都会慢慢地好起来的。”
“谢谢。”她的表情似乎坚定了一些，视线转向吉尔：“其实，我是有些问题想要得到医生的帮助。”
“很荣幸为你服务。”绅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