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黑与白02
没有演出的日子，莉娅被暂停了一切练习，留在家里休养。玛奇也尽了医生之责，留在那里照看。然而，她始终没有听到那不知名的敲门声，就连信件也同样没有出现。而就算有了医生的全程陪护医治，莉娅的状况也没有丝毫的好转，甚至从疑神疑鬼转向了疯癫。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莉娅苍白的面色，浓重的黑眼圈，肉眼可见的憔悴让前来探望的剧团的友人们惊讶不已。
“不，只是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努力挤出微笑，安慰着访客们。“不用担心，不会耽误后天的演出的。”
“你在说什么啊！都已经这样了！”这位朋友像是认真的在担心，甚至有了哭腔：“演出什么的，请假就好了。”
“我说了没事你听不懂吗！”莉娅突然的歇斯底里让好友惊到身体一抖，眼泪也流了下来。而她，好像没有看到一般继续怒吼：“我怎么可能请假！那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不会让你们夺走的！是我的！哈哈哈！一切都是我的！我的！”
“莉……莉娅……”不止是友人，连同来探望的其他剧团成员也都被这个场景惊得说不出话。他们呆呆地看着莉娅的疯癫，像是见证了他们剧团首席的更迭。
“啪啪啪——”玛奇的拍手声打断了现场的呆滞：“探病该结束了，你们再不走她的状况可能会更糟糕。”
“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先回去比较好，不要妨碍治疗了。”亚当像是现场唯一还保持理智的人，劝导大家离开。
玛奇代替主人把客人们送到了门外，看着大家难以置信的讨论着向前走去，亚当停住了脚步。
“这位——呃，医生小姐？”亚当回过头望着玛奇：“请问她的状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我想听一下专业的结论以便回去跟团长报告。”
“哦，这个嘛……”玛奇靠在门上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隐约传来莉娅的尖叫，“实话实说确实不太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你们的探视现在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不是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来了。”
“我明白了，一切都麻烦你了。”这个之前被玛奇定义为美人的男子礼貌告别，转身离开。
玛奇关上门，重新隔断了屋内与屋外的声音传输。
晚餐过后，玛奇趴在窗台上听着水流咔嚓咔嚓的咬着萝卜。突然，她对着无人的窗外说：“有在的吗？”
“在的，玛奇小姐有什么事？”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声音传了过来。
“喝，还真有啊。大冷天的你可真不容易，我是不是应该去举报某伯爵虐待雇员。”听声音，是之前事件里负责跟玛奇联络的人。
“玛奇小姐请放心，我们是有轮班的。”
“行吧，”她把最后一口萝卜塞进嘴里，“也没什么事，就随便喊喊。有人应我就闹大点，没人就随便诈他们一下算了。”
“请放心，我们随时都在。”
声音的主人依然不见踪影，玛奇笑着关上了窗户。
对于玛奇来说，越是吉尔在身边她越是热衷于抱怨，而一旦剩了她自己，反倒是能安安静静的读书。毕竟她清楚得很，全部拖到最后的话，那不管表现的多哀怨也没得救了。
玛奇拖了把椅子在窗户边，一边享受上午的暖阳一边跟手中的书搏斗。直到被敲门声打断，抬起头来。
“这些人，就不能多睡会儿吗？好歹也下午再来。”她站起来伸个懒腰，把书丢进座椅走到了门前：“来了。”
“你好医生小姐，”亚当站在门外，身边是昨天被吓哭的莉娅好友，以及……
“这位是我们剧团的团长，关于莉娅的状况他有些难以相信，所以想亲眼见一下。”他把再次来访的原因归结于团长，而并非自己不遵从医生的指示。
“唉，这大清早的，就不能让人消停点么真是吵死人了。”玛奇慵懒的靠在门上，比起说是医生更像是这里的主人，无奈的嫌弃着上门的客人。
“呃，医生？”玛奇昨天与今天的态度差别似乎让亚当一时没能接受。
“昨天都说别来了，结果今天一早就上门，生怕我不骂你是吧。”玛奇上前一步，盯着亚当的脸看了半天，“嘁，果然是假的。”
“什么？”
“亏我第一眼还觉得你是个美人儿，居然拿假脸骗我。”玛奇靠回门上，仿佛自己上当受骗一样叹了口气。
“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亚当现在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人设，所谓的礼仪早已抛在脑后，握紧的拳头颤抖着，只怕是下一秒就会挥出去。
“当然我也不是个歧视整容的人啦，毕竟我也帮人换过脸的，但是你搞个假脸还自以为是的来欺负人就没意思了。”玛奇完全无视对方已经怒气上涌到变色的脸，继续自说自话：“说起来戏演的也不错，拿了张这么好的脸明明应该好好努力早晚成功的嘛，结果非要勾搭人家好朋友去祸害人家，你说你是不是欠揍。”
不止是亚当，听了玛奇这些话，他身边的人的表情以及看向他的眼神也起了变化，甚至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亚当见状，强忍着怒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你有什么证据？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这就是诽谤！”
“诶——？”玛奇挠挠头：“毕竟也算是同行嘛，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找不到帮你手术的人？”
“哈？那种人根本不存在。”亚当像是重拾了自信，得意的笑着：“这么说你到底是不是医生倒是比较可疑了，该不会莉娅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动了什么手脚吧？”
“哇哦，这波反应不错，我很喜欢。”玛奇夸张的拍手鼓掌，“进去聊啊，站门口多累啊。”说着，她直接转身推门进去了。门外的两人虽然对亚当有了一定的警惕，但还是对视一眼，跟在他后面进了门。
“坐坐坐。”莉娅并不在客厅，而玛奇则像是在自家一样一挥手，抓起沙发上的报纸空出位置：“说起来这什么报纸，我还没看呢。嗯？怎么会有半年前的报纸啊。嗯——被害人死在家中，尸体被砸的惨不忍睹。被害人名为马里奇，据说私下从事医疗项目，但并没有职业牌照。警方猜测是医疗纠纷引发的案件……”玛奇一字一字的读着报纸上的消息，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亚当：“这谁啊？你认识吗？”
此刻的亚当完全失去了进门时候的从容，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他像是用尽全力一般挤出几个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哎呀，什么大不了的事嘛。”玛奇把报纸随手一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做了就总会有人知道？”玛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直接放弃思考：“算了，反正大概就这么个意思吧。”她像是骄傲满满，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小瓶子，在手里抛起来接住再抛起，然后一屁股坐进沙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新的证据让亚当瞳孔放大，目光随着玛奇手中的瓶子飞起、落下。毫无意外，这曾经是他的东西，是他迷惑了身后的女人让她送给了自己好友的东西。无论是跟踪、敲门，还是那些信件，那些或有或无的东西都在这瓶致幻剂的作用下被逐渐放大，然后彻底失控。
这一刻，否认与狡辩都失去了意义。亚当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的视线扫过玛奇，以及已经与他拉开距离的两人，还有莉娅那开着门的房间。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灭口是他唯一的选择。
“哼！”他冷笑一声，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狰狞。他突然拔出枪对着玛奇：“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你知不知道我从不会毫无准备，知不知道你也会死在我手上？”
在他侧方，他曾经甜言蜜语的女子惊声尖叫，却被他的枪口与一声“闭嘴！”怒斥回去，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而团长，也皱着眉头蹲下身来，安抚着他的团队成员。
玛奇叹了口气，放下了搭在桌上的脚站了起来：“这个嘛，还真不知道。”
“马上就知道了。”他眼睛闪着冰冷的光，一指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你们！都给我进房间里去！”他挥着手，枪口指向要求的方向——莉娅的房间。“快点！别逼我动手！”
见两人没有挣扎，顺从的向房间走去，他的枪又指向了玛奇：“你也一样。”
“唉，这么多人，开枪风险很大诶，万一被人听见不是全完了。”玛奇像是自家要作案一样认真思考着：“啊！果然放火好一点！夜深人静时候点个火什么的……”
“闭嘴！”玛奇的从容让亚当有些急躁，“你的点子我会考虑的，快给我进去！”
“好吧好吧。”玛奇摊手，然后放下，甩着手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