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老阁主意外现身
慧真大师虽已醒转,可依旧身体虚弱,幸得方丈悉心医治,这才恢复过来,瞧着脸色开始显得红润起来。
花千悦上前一步行礼道:“慧真大师,小女子冒昧请见多有得罪,大师还请见谅。”
说着,花千悦自袖袋中取出凤钗,恭恭敬敬地递给慧真大师。
慧真大师伸手接过仔仔细细地望了一眼手中的凤钗,笑着交给身旁的方丈慧觉大师,方丈仔细辨认过后问道:“师兄,这就是你曾说过的凤钗?”
慧真大师点点头,缓缓道:“果然是此钗,贫僧已有三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样东西了。”
两人说了这么许久,惊觉花千悦还站着,慧真大师示意小沙弥搬来椅凳。
“女施主不必多礼,请坐。佛门面前众生平等,女施主有难解之事,贫僧本应以礼相待,听世间语,解世间惑。可贫僧却因静坐修佛将女施主拒之门外,此乃贫僧之过也。”
身侧的方丈也跟着呵呵笑起来,而苦智大师则歉然道:“女施主还请见谅,皆因武林大会在即,贫僧以为女施主上山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这才言语上有所冲撞,还请女施主勿放在心上。”
花千悦摇了摇头,并不把阻拦之事放在心上。
“苦智大师言重了,信女本就是为了武林大会而来,大师何必自责。”
方丈大师道:“听苦智师弟说,女施主是因为贵派庄主失踪之事而来,老衲听得云山雾罩,请女施主详细道来,老衲或可解女施主之祸,若不能,也愿做倾听者,听女施主说说其中缘故。”
花千悦眼眶一红,喃喃道:“三位大师,此事难解,家师本欲武林大会制止魔教生死阁,却在抵京时失踪了。家师座下弟子花千术得云番圣姑所赠一支凤钗,言说若是此事难解,可携此钗登少林寺寻慧真大师解惑,谁知正是因为我们,这才致使大师有此劫。小女子心中又愧又急,悔的是为大师带来这等血光之灾,急的是普天之下再难有人阻止生死阁,只怕雪峰有倾覆之祸也。”
花千悦自知在少林高僧面前啜泣有失礼仪,遂忍了忍,抽了口气道:“不敢有瞒三位大师,慧真大师此劫恐怕是我们几人带来的,我……我们……我们实在惭愧的很……”
慧真大师耐心地听花千悦说完,见花千悦再说不下去了才缓缓摆摆手,和蔼道:“女施主不必如此,出家人五蕴皆空,早就参透生死轮回,若真因此祸而去,也是贫僧因缘际会罢了。”
花千悦问道:“是否真如我三弟所猜测,大师静坐之时为外界所侵扰,这才……”
慧真大师道:“那位施主天赋异禀,只瞧一眼便知贫僧的情况,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医学奇才哈!”
慧真大师微不可察的换了个姿势,朗声道:“花千亿这孩子心智奇坚,但却并无过人天资。武学、医理、五行八卦有此成就都是自身后天格外努力,日后千亿这孩子还会因此有所劫难……不过,但看他收留的你们这群孩子,倒是各有所长。”
停了停,慧真大师继续道:“不错,贫僧确实是因有心之人吹箫而走火入魔,想来是西域的错魂曲,贫僧不能摒除外界干扰,实在是贫僧武学造诣浅薄罢了,与施主无干。”
苦智大师笑道:“幸而师兄及时封住了穴道,你我师兄弟仍有机缘一起参悟佛法。”
方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女施主心怀天下,我等佛门弟子虽不得干涉武林大会,却也可以在生死阁作恶时出手相助,老衲已私命本寺武僧严阵以待,若真的能阻止这场武林大劫,也是一件功德。”
“小女子多谢方丈大师、慧真大师、苦智大师。”
花千悦又行一礼,问道:“小女子还想冒昧请问,这根凤钗与大师有何因缘际会?为什么云番圣姑言说,只要拿着此钗大师一定会相助于小女子呢?”
慧真大师道:“女施主就算是不带着凤钗来见,贫僧也断然不会将女施主拒之门外,至于这钗,确实与贫僧有一机缘。”
慧真大师长叹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三十年前,慧真大师云游四海,访名士,登高山,交好友,一双破鞋踏遍天下苦楚,深入世俗解世人之苦,从而结识了云番圣姑花月容。
彼时花月容出身云番贵族,初被选为圣女,她被云番上一届圣姑看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学会了一门惊世骇俗的绝学。慧真大师见她颇有佛根,便常常与之相行,授其少林功法,久而久之花月容也接受了佛法之说,二人成了老友。
一日,花月容和慧真大师拜访武当掌门,却在武当山脚下瞧见了一位衣衫褴褛,满脸刀疤的女子,女子言说自己是来武当山求取武功,没想到被真人拒之门外,真人说她戾气太重,不宜学武。
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花月容与慧真大师决心度化此女子,奈何此女子身负血海深仇,短短的三个月,此女子倒是学去了花月容的一门功夫,但心中滔天的恨意半点没有减少。
没过多久,云番圣姑崩殂,花月容被国民推为新任圣姑,不得不回国接任,处理教中事务。临行前,花月容欲狠下心肠废去此女子的武功,以免将来她持凶行恶。奈何此女子跪下苦苦哀求,赠此钗给慧真大师和花月容,声泪俱下地诉说。
“小女子身无长物,唯此钗乃父亲所赠,这么多年来从不离身。如今以此钗赠予二位,望二位不要废去小女子武功,日后二位大师若有差遣,携此钗来见,小女子定然无不应允,以报二位授予武功之恩。”
说罢,此女子不住地磕头,花月容实在不忍心,只能将她扶了起来。
花月容道:“我乃云番圣姑,本不需要什么相助,不过世事无常,将来之事因缘际会,难说得很。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仇怨,日后若是你见到此钗,需你和你的人放下手中兵器十二个时辰,不得为恶,你可答应?”
女子点头如捣蒜,俱答应了。
因慧真大师乃出家弟子,携带此钗多有不便,所以这根凤钗一直就在花月容手中。
三人分别,慧真大师赶赴南海继续云游,而花月容回云番处理教派和国中事务,这女子十多年来不知所踪。直到十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做生死阁的邪恶组织,慧真大师根据种种线索, 以及死者身上留下的伤痕判断,这才知道当日他们所救的乃是生死阁的副阁主。
花千悦听完,纳闷道:“这就怪了!大师,圣姑与您分明才教了她三月有余,照理说她应该没有那个能力挑战天下高手,还建立这么庞大的魔教吧?可是眼看生死阁的作为,哪一桩哪一件不够惊世骇俗的?”
苦智大师道:“这位女施主只知道当日之因,而不看变化,便难以参透。万物轮转,虽有因,却不一定有果,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中,只有种下善因,而后步步以善心维持,才能真正得到善果。”
慧真大师道:“阿弥陀佛,苦智师弟说得一点不错。当日贫僧也说佛门前众生平等,在我出家人眼中,并无正邪之分,而只有善因善果,恶因恶果之说。若是贫僧能够渡化于她,也是贫僧种下善因了。如今看这生死阁惹下此祸,贫僧倒有些怀疑当日之决定是对是错了。”
方丈见慧真大师这般,劝道:“师兄此言有差,当日师兄皆因善因才救助那位女施主,此行无错。今日之祸非师兄所致,皆是此女施主走了绝路,并未参悟人生。且世事难料,此女子尚在人世,日后之事尚有转机。”
慧真大师和苦智大师皆躬身道:“方丈大师所言极是,吾等受教。”
想到什么,花千悦又问道:“慧真大师,我仍有一惑。您方才说,此钗是那位女子允诺您和圣姑的信物,圣姑重伤于您是为了毁约,既然已打算毁约,直接不认也就罢了,为何会想方设法重伤于您呢?”
慧真大师道:“贫僧十多年曾调查过生死阁,生死阁除了那位女施主,仍有其他人参与。依据贫僧猜测,是此女施主对其教众有所教诲,见此钗需放下兵器,其教众或有不服者才重伤于贫僧吧!”
方丈点点头,道:“所以老衲方才说,此事仍有转机,若有机缘能够度化此女施主,师弟仍是做了一件好事。”
转过身来对花千悦:“阿弥陀佛,女施主,今日我三人所谈之事切莫讲予第四人知晓,老衲今日答应你,日后武林大会若发生变化,少林寺绝不会坐视不理,可贵派掌门身份特殊,不可为外人道也,女施主,切莫自误啊。”
花千悦郑重其事道:“三位大师教诲,小女子不敢有辞。今日定会三缄其口,不向第四人道明真相,只盼三位大师能够为小女子施展仁慈之术,百花山庄与少林寺共同度过这场浩劫。”
说罢,一躬到地,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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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已是武林大会。
此次武林大会,不仅有武林人士参加,还有朝廷派来的明远侯杜君远、临安侯王应钦、武安侯谢云峰,大理寺正卿唐玉歆在旁边观礼。不过明远侯杜君远同样失踪,所以并未参加。
站在花千筠身边的花千耀心中疑惑,反复瞧了瞧王应钦和谢云峰,双眉越蹙越紧,难道说他和杜君远猜错了?生死阁与这两位没有丝毫关系吗?
烈日骄阳之下,见少林寺众僧人请香,拜神,诵经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位掌门都站在香坛之上,轻轻放下一件信物,行了一礼,起身落回原座。
花千悦代花千亿上香炉进献花千亿的玉骨扇,众人议论纷纷,花千悦则目不斜视,坚持做完此行。
今日武林大会可谓是相当惨淡,上届武林魁首武当掌门因长徒身亡而缺席,两届武林魁首百花山庄花千亿失踪而缺席,在场的许多教派都曾被重伤,就连天下第一楼清风楼楼主慕渐初都是歪歪斜斜的靠在一张椅子上,根本无法盘膝而坐,这让许多人都坐立难安。
花千悦刚刚将三根长香插入香炉,就听见一声高喊:“生死阁阁主木一携教众前来上香,闲人闪开!”
众人被这一声长啸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入口。
只见数百位黑衣人呼啦啦地一拥进来,跟着井然有序站成方阵,没有一丝慌乱,没有一丝拥挤,是那么的整齐。
跟着两位身披黑色大氅,脸罩着狰狞面具的身影飞掠而出,只见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踩过方阵中人的肩膀,十几步后停在了方丈慧觉大师和苦智大师的面前。
方丈大师丝毫不为之所动,微微躬身,笑道:“各位豪杰是为观礼,还是下场切磋武艺?”
为首两人,其中较为年轻一些的道:“生死阁特携众弟子赴武林大会比武,老秃驴,我生死阁坐哪里?”
方丈展开手臂,指了指百花山庄旁边的空位道:“贵派并未在会前提交拜帖,本寺并无准备,不如就请贵派暂委屈此处?”
那为首的男人声音略微混浊:“就依你这老秃驴的!”
年轻一些的男人问道:“秃驴,我们在何处上香?”
方丈指了指身侧的小沙弥端着的木质托盘道:“还请教主这边取香,待上香后留下信物,直到武林大会结束方可取走。”
那为首的男人一甩大氅,邪笑道:“不用!”
说着,向身后招了招手,已有一位黑衣人抬着三根一丈多高的香从队伍末端走到掌门面前。
男人见到香,猖狂地狞笑两声,已经凌空飞起,大力地抱起那三根香,众人眨眼时将香插入了香炉,正好挤倒了方才花千悦所插的香,引得旁侧的花千悦等人怒而视之。
接着男人右手一只鹰抓钩飞射而出,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扼住了一位文僧的脖颈,那文僧半点武功不会,极难攀附,他双手双脚用力一扭,仍是抓不住鹰抓钩,身子被鹰抓钩引着飞了起来,直向男人撞了过来,重重地砸在了男人的脚边。
众人皆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生死阁究竟要做什么?!
可怜的小沙弥被男人扼住喉咙,颤抖着哀求道:“不要,不要!”
这声音不大,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却如同嘲笑,嘲笑着在场者的无能和自卑,嘲笑他们平日里口中念着什么侠义仁慈,今日却救不了一个小和尚。
只见男人弯腰,给那可怜的小沙弥喂了一粒药丸便直起身来,倨傲地环顾四周,高声问道:“此乃本座这次武林大会的信物,直到武林大会结束,秃驴可以取走,成也不成?”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这些声音都在极力压抑着,但意思却很简单:“生死阁,果然是疯子!”
花千筠忍不住凑近花千悦问道:“长姐,这群秃驴真的有办法对付生死阁吗?该不是诓骗我们吧?”
花千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老方丈笑意不变,待男人反应过来时,老方丈已经侵到近前,男人慌忙应掌,只听到砰的一声,两人四掌相交,借着这一震之力,各自倒飞出一丈开外。
男人情况大为不好,倒在地上吐出两口鲜血,愤懑地瞪着老方丈。而老方丈虽然也被震力弹开,双脚却如同巨石一般坚固,稳稳地立住,脚下飞沙走石,扬起一层薄薄的尘土。
老和尚单掌一竖,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这些人有大半以上都曾中了蝶恋花之毒,如今见方丈一掌便将此贼打飞,不由得叫出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