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灵剑开天
剑客沉入水中，鼻腔咽喉几乎被水灌满，只能凭借肺腑的那点空气支撑。
他挣脱着，想要跃出水面，可这湖水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暗流涌动。剑客在水中拼命挥动手臂，但无济于事，很快身子下沉入湖底深处，连带着仅剩的意识也渐渐消散。
昏迷前唯一的念头便是——道长，我日你丫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剑客朦朦胧胧间听到周围出现一些声音，很熟悉。
“小离子，我咋感觉这小子快死了？”
“胡说，二爷，你给人家做个人工呼吸。”
“明明是你推的人。”
“男男授受不亲，我不能如此。”
“老子也是男的啊！”
“可你是山鸡。”
“……”
“哦，对了，我记得洛阳那边还有烤红薯、狗不理、酸辣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道人住嘴，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山鸡嘴角抽搐，默默飞到李楚胸前，站住脚后，盯着剑客的薄唇看了一会，颤抖着下嘴。
鸡喙慢慢凑近剑客的嘴唇，眼看就要相碰，剑客蓦地睁眼，推开了山鸡。
山鸡被推到远处草地上，摔了屁股，疼的直叫唤。
惊醒的剑客先是从嘴中吐出几口污水，随后略带迷茫地打量四周。
此时正是晨间，天上烈日灼眼。身后是一片清澈澄明的湖泊，就如同原先的那日月潭那般纯粹。周围茂林修竹，古树参天，郁郁葱葱间，绿意盎然。时不时有鸟啼鹿鸣，洋洋盈耳。
身后湖泊，有风穿过，涟漪点点，拍响了附近的巨石，声音空灵悦耳。
李楚醉了，一时竟无法脱离这景象。
他开始扭头，想赏遍此间不同风光，可每一处的风光都是独特且美丽的，又叫剑客犹豫许久，不知该先看向何处。
“道长，这，这里是？”
“日月潭中另有洞天，至于此地是哪，我却不知。”
陆离淡然一笑，自己刚进来那会也跟剑客差不多，四处观望，想装进不同风景入眼。
剑客咋舌不断：“啧啧啧，没想到日月湖底还有另一番风景。”
一般凡人入此地，恐怕早就惊慌失措，剑客却不然，反而兴致勃勃，甚至有点想探索前方树林的欲望。
就在两人沉迷山光水色时，身后的湖水响起“噗通”一声。两人回头看去，是一条造型奇特的鱼儿跃出水面，那鱼身长嘴尖，形似一把锋利的剑，周身银光熠熠，端的是奇妙有趣。
剑客一时惊诧，随后摸了摸肚子，那里发出响声，正在跟主人诉苦。
“道长，你饿了么？”
“有点。”
“我我我，我饿了。”
这时，一旁的山鸡连忙发起呼唤，只是情急之下，却忘记了掩饰自己不会人言。
剑客眉毛一挑，也不觉得怪，只嬉笑道：“二爷果然会人言。”
“嘿，嘿嘿。”
见状，山鸡也不装了，愣愣傻笑。
“两位在此稍等，且看李某拿下那鱼。”
忽的，陆离想起一事，疑惑问道：“天然兄不是不通水性吗？”
剑客闻言，神秘一笑，抓起地上一颗石子，从容道：“道长，捕鱼可不需要会水性哦，办法多着咧。”
说着，剑客猛挥臂膀，手中的石子瞬间飞出，以迅雷之势冲向那跃在半空的银鱼。
啪嗒——
石子撞在银鱼身上，不见鱼儿飞出，只是石子碎裂成粉，鱼儿的银鳞甚至流动着光。
李楚顿时惊愕，一副见鬼的表情。
“我丢，这鱼鳞片这么厚的？”
道人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此鱼非凡，又有灵性，莫不是他人豢养在此地？
正思忖着，剑客又从地上捡起一堆石子，锲而不舍地瞄准抛出。
无一例外，每一发都精准击中那银鱼，不出所料，每一块石子都碎裂成齑粉。
那鱼的银鳞太厚了，防御力也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这鱼也是有点贱的，见李楚几次拿不下它，还特意游到近前给剑客表演了个神龙摆尾。
剑客烦躁无比，几乎破防。
这时，李楚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佩剑上，虽然多年战斗令此剑有了些许磨损，但依旧无法掩埋它的锋利。
剑客狠下心来，将长剑挽了个剑花，随后擒剑在手，猛力抛射。
叮——
这次的声响与先前不同，清脆悦耳，那银鱼也不再嚣张，因为它已经被弹飞出去。
李楚面露喜色，接住倒飞回来的长剑，匆匆往鱼儿落地的方向赶去。
道人静立观望，很快便瞅见一人高举大鱼，兴奋跑来。
那鱼也是奇异，被长剑击中，也仅仅是掉了一片鱼鳞。要不是那撞击力过大，恐怕也弄不上岸。
“道长快看，这鱼这么大，而且还没煮呢就这么香，我估计和你在余杭那会给我煮的鱼肉差不多啊。”
银鱼足有一丈长，遍体银光，屏息凝神，隐隐有股香味从鳞片间飘荡出，勾人嘴馋。
“快快快，把它煮了。”
二大爷在一旁垂涎欲滴，嘴边早早挂起了口水。
“嘿嘿，听二爷的。”
李楚呵呵笑着，转身正欲拾掇一番，却忽的眉头一皱，多年游荡江湖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有一股危险气息。
于是剑客扭腰，企图侧身闪避，奈何那股气息来得比他想象中要快。
一瞬间刮伤了剑客手臂，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流出。
剑客右手持剑，横于胸前，警惕地看向四周，大喝道：“何方鼠辈，速速滚出来！”
眼前的茂林传出一阵簌簌声，片刻后从中走出一位少年。
少年约莫十四五的年纪，头顶黑发盘着道髻，眼似天上星，眉似地间霜，清秀稚嫩的脸庞却掩盖不了那种自发的傲气。
一根钓竿被其压在肩上，晃晃悠悠，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楚眉眼一皱，疑惑道：“哪里来的娃娃，快走开，哥哥找人呢。”
“呵。”
那少年冷哼一声，右手屈指，弹出一股剑气。
剑气无形，杀意却无处不在，眨眼间便闪到李楚近前。
剑客大惊，横剑抵挡，金铁交击声响，李楚后退了数米远，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长痕。
即使反应再迟钝，剑客也意识到了，于是沉声道：“刚刚偷袭我的，是你这小屁娃。”
少年不语，只轻轻斜了他一眼，接着将目光转向看戏的陆离。
道人见状，拱手一礼：“敢问这位道友，是何方人士？”
少年身上也有道袍，比陆离的精致不少。
“哼，日月倒转有乾坤，灵剑开天大道显。我乃灵剑山第二任山主关门弟子云傲是也。尔等误入我灵剑山便算了，还要偷我灵剑山的鱼，简直胆大包天。”
话音刚落，少年将肩上的钓竿一甩，指向剑客。
“给你三息时间，把那条银鱼放回潭中。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少年嘴角轻挑，似乎并不把两人放在眼里，有的，只是无边无尽的傲气。
————
天树山脉处，许多古树扎根在此，山脚下有处集镇，灯火通明，其中游荡的却不是人，只有鬼魂和妖精。
山顶上，一株古树通天彻地，看不见树冠，看不见树根，只知道在此扎根许久，年代久远。
日灼晴空，一道流光划破天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结界内，最后徐徐落到古树前。
遁光散去，从中走出一位老道，头发胡乱披散着，腰间挂着的葫芦酒气扑鼻。
道人一步三晃走到古树前，端正了一下衣襟，恭敬道：“贫道逍遥，恭请树神前辈现身。”
古树叶子簌簌落下，于空中凝聚成一行大字——你是谁，为何身上会有我一位故人的气息？
老道摇了摇头，无奈道：“前辈，我并非那人。”
“唔——”
周围响彻起一阵闷哼声，少顷，一位白发白眉老者从树干中走出，直直地盯着道人，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找些什么。
老道站直身子让他看，两者都不急不躁。
观望许久，白眉老者终是收回目光，只是眼底好像藏着一抹失望。
“抱歉了前辈，此次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白眉老者抬头，深深凝视，却不说话。
“贫道深夜推敲，算得妖族那边要有动作了。”
闻言，白眉老者眉毛紧紧拧结成一团。
“九州乱世即将再起，守护人间生灵，是那位的终生抱负。我知树神与那位颇有交情，想来也不会让他失望吧。”
老者还是不说话，只不过空中落叶再次纷飞。
说出你的要求。
道人一笑，嘴唇蠕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白眉老者面不改色听完，最后一声幽幽长叹。
这一天，一位道人带着某样至宝离开了天树山脉。
这一天，天树山脉最古老的那棵神树开始枯萎，叶子发黄，树皮变得黑梭梭的。
整棵树就好像一团棉花，从天上的白云坠落，渐渐变小，渐渐消逝。
底下的集镇爆发动天声响，妖精鬼怪们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的依靠——树神突然消失了。
比之更惊慌的是那些盘踞在山上的各类树种，毕竟那是它们的祖先。
山脚间，一棵榕树长出人脸，大惊失色。
这一天，天树山脉陷入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