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出山
“二爷，你在外面等我吧。”
“知道了，你小心点那老太……呃天一子前辈。”
再次踏进那方偏殿，道人的心情多样复杂，轻松、难过、开心……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天一子前辈，陆离求见。”
“进来。”
走进茶室内，道人从怀里取出那枚“白如玉”，伸手轻推，白玉如纸般被一股莫名风吹起，悠悠荡荡飘向珠帘后。
绝色道姑抬手轻抚玉石，红唇微动：“最后一块了？”
“是的，最后一块。”
天一子抬手挥袖，刹那间，无数块“白如玉”自其袖中飞出，浩浩荡荡地飞往那白玉台。
一块一块的仿佛有灵性一般，自动融化组合，耀眼白光过后，那居于一隅的演武台恢复如初。
那是道人努力一年的结果，看着那方台子，道人心里掀起些许酸涩。
天一子抬眸看来，语气依旧冰冷：“今日来找我，是要走了？”
道人缓缓拱手：“正是为此事而来，与前辈约定的一年之期已至，而且贵派的演武台在下也已修好。此行便是来与前辈说声道别。”
“《道剑经》练得如何？”
“灵剑山妙法深奥莫测，实非一朝一夕能够悟透。”
“你已经悟有一年了。”
“……在下并无前辈的绝顶天赋，实在难以参悟。”
“嗯，此话倒也真诚。”
天一子嘴角翘起，被人奉承，心情很是愉悦。
“不过应该入门了吧？”
“略微拾得些许皮毛”
道人如实回答，语气平淡。
天一子静静盯着道人眼眸，想从其眼神深处寻找些慌乱或者别的神情。但那深潭似的眼眸不含任何情绪，什么也感知不到。
没办法判断这小子是说谎还是自谦……
天一子收回目光，拂尘轻挥，一道明光晃来，闪瞎道人双眼。
陆离轻掩双目，等光芒弱些，方才睁眼。
入目是一把纯黑的长剑，它的剑身简洁大方，只有黑铁，没有任何的装饰，却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道韵。剑柄处刻着两枚古字，飞龙舞凤间自有妙韵。
看着此剑，道人心中明悟了几分。
曾经的锈剑也能获得新生，只是这朴素的模样与道人想象中绝世仙剑的模样相去甚远，但，很合道人的心。
天一子望着此剑，眼神复杂，语气平静：“此剑已被重铸，内生剑灵。既是用你心血蕴养，本座决定将它送与你。”
说到此，天一子抬眸，目光深远：“你可以重新为它起名。”
“前辈，我……”
“它是用你心血重铸出来的，除你之外六亲不认，此剑非你莫属。”
“…………”
道人登时闭嘴，没有回话，只是看向那柄黑剑的同时丝丝犹豫从眼底闪过。
接过此剑，意味着自己又要欠下一个天大人情，再加上此前欠下的种种人情债，怕是今生都还不完的。
“要不要？”
天一子语气冷淡，但道人却能感受到那催促之意。
眉头深皱，思虑再三后，道人平静拱手：“今日投我以木槿，他日报之以琼琚。”
闻言，天一子冷淡的脸色渐渐缓和，点点头：“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要小心妖神教那帮妖人，要小心西域那帮妖族，还要……小心一些居心叵测的凡人。你师父只有你一个徒弟了，要照顾好他。”
这一刻，陆离从这位冰山美人身上感受到点点难得的温柔。
还真是托了老道的福，这位“师母”也是真好人，可惜老道不珍惜。
“好了，本座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带着你那位凡人好友一起下山吧。”
言毕，天一子像是因为刚刚的柔情而尴尬，转身间便化作烟云散去。
陆离目送其消失，恭敬一礼，慢慢走出偏殿。
“小离子，如何？”
二大爷见道人悠悠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道人淡淡一笑：“可以走人了。”
“走人了？”
“嗯，走人了。”
山鸡呆了几秒，等彻底消化这个消息后，一飞三尺。
“喔喔喔——”
道人摇头失笑，没有理会这个二货，转身离开，先把李楚接出来再说。
依照记忆中的路线，道人顺着偏殿左角拐过，直行百米便是藏经阁。
阁楼门口处，三人聚集在一块，看样子像是在谈论些什么，三人神情皆是黯然。
道人恍然大悟，天一子前辈的办事效率真快啊。随后驻足，选择原地等待。
那边的三人稍稍别过头，便能看见道人，也知道离别时刻到了。
李楚转过头来，对两人抱拳：“今年得识两位，是李某今生有幸。二位于生活上是我的朋友，于剑道上却是我的师父。两位恩师，请受李楚一拜。”
说着，李楚深深地弯下脊梁。
云凡和云傲连忙扶起剑客，他们自觉受不起此等大礼。
云傲上下打量着剑客，像是头一天认识他一般，片刻后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人，一身傲骨之下却是循规守矩的很。”
云凡一巴掌打在云傲头上，大声训斥：“莫要胡闹。”
转头对向李楚，目光深沉，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费尽心思想收为徒弟的人，到最后竟已在心里将自己视为师父。一时间，心里有种难以言明的感受。
想着，云凡抬手，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柄宝剑。
剑是汉八方剑样式，剑身黑色羽毛环绕，锐气非常。
“李楚兄弟，我知你所求艰难。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在下也愿在此道上助你一臂之力。此剑本就是你的武器，还请收下。”
剑客霎时怔怔，这柄剑是陪伴自己多年的那把汉八方，还有道人送的那柄黑羽剑结合而成。两把剑都曾遭到不可逆的破损，李楚本想将两剑暗藏，没想到前些时日云凡前来要走，却是为了还自己一个追梦的途径。
“多谢云凡前辈，我收了。”
江湖儿女并不矫情，大咧咧收下，承认了人家的情分。
这一点，道人十分欣赏，也自愧不如。
李楚接过剑，慢悠悠走到道人身旁，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诸位，后会有期。”
师兄弟二人脸色郑重，也还以一礼：“陆道长，李少侠，前路漫漫，一路好行。”
“保重。”
“保重。”
道人和剑客越走越远，师兄弟二人目送着，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在山门口处。
又过许久，师兄弟二人相视无言，心里大概又下了一层雪。
“尘之，天来，你们俩过来思过崖。”
一道淡漠声音由远及近，传入兄弟两人耳中。
这是师父的声音，师兄弟俩不明所以，皆是御剑飞去。
等来到思过崖后，见到他们师尊的曼妙身姿，正立在山崖边上。
天一子回头看了眼两个最宝贝的弟子，语出惊人：“尘之，天来，为师有重任交付于你们。你们做好准备，三个月后下山。”
云凡和云傲两人都是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又是兴奋窃喜又是疑惑不解。
高兴的是师父终于要放他们下山了，自己终于可以降妖除魔了。
疑惑的是为何选择在这时候，又是什么原因促使？
可师兄弟二人不敢多问，只恭敬回答：“是，谨遵师命！”
两人御剑离去，准备收拾行囊。
仙剑腾空划起痕迹，也带来夏天的热滚滚的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波诡云谲，变化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