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青州阎君的过往

白光之后，天旋地转伴随着头疼席卷而来，使得道人龇牙咧嘴。

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道人降落在一片白茫茫世界上，便很快结束。

陆离揉搓着太阳穴缓解一下头疼后，开始打量四周。

空阔无垠的境地内，唯有空白一片。天空一碧如洗，脚下踩着的水面坚实，轻轻踏步便有点点涟漪泛向远方，却不会失足落水。

无垠的空白中，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安详。

可道人知道，很快就要发生变化了。

一点黑色自水面中心生出，渐渐漫向四周。霎时间，天地就像一块洁白画布沾染上点点水墨，有万千景象从中浮现。

道人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已经身临奇境。

眼前乌云压顶，浮尸遍野。

破损不堪的城楼之上，有士兵人头落地；百转千回的小巷之中，有百姓惨叫哀嚎；金碧辉煌的豪宅之内，有扫荡一空的呼号。

惨无人道的一切，是战争的后果。

道人只能看见，却碰不到，心里也是万分无奈。

此时，某处响起孩子的哭声，细微且绝望。

道人回首看去，是一名约莫五六岁的男孩，躲在一处废墟中，抱着母亲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抽泣。

幸运的是，他活下来了，只是稚嫩的双眸染上复仇的火焰。

道人眉头微皱，心里暗想：这应是阎君小时候的事……

进入神魂里世界，你的过往种种将清晰地展现在别人眼中，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可惜的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心魔。

道人一挥手，场景再度变幻，这次的景象是在一片桃林之中。

一位身着破旧道袍的老者收留了一名瘦骨如柴的青年。

“即日起，我便收你为徒。只是入我门中需要绝情断性，过往种种便让它随风而去，你可做得到？”

“徒儿谨遵师命！”

青年跪地，头颅深深埋着，眼底的仇恨之火却愈发炽热。

远处的陆离微微摇头，还是没有心魔，只能再换一地了。

心里念着，眼前景象再变。

这次，青年仙法有成，背着师父偷偷下山，将曾经围城屠戮的那帮士兵一一寻到，而后满门不留。

杀到疯癫时，甚至想闯进皇宫，将那发动战争的祸首——皇帝一并除去。

他真的做到了，将那好战喜功的皇帝杀掉，自己名满天下。

可等他回到桃林，师父也不在了，只余一封信件——“你所造杀孽过重，亦不愿放弃前尘往事，我们师徒缘分就此结束罢。”

青年愣愣地捧着手中书信，怅然若失。

看到这，道人眉头深深皱起，此处还是没有心魔。

不过阎君与其师父之间的师徒情，倒是令道人感慨颇深。

“前尘种种，又岂是随意弃得……”

道人轻声呢喃一句，抬手一挥，眼前景象加速流逝，画面逐渐模糊，记忆却渐渐清晰。

青州阎君，这位地府的领导者之一，他的人生经历如走马观花一般在道人眼前浮现，一目了然。

道人看见——

青年被师父逐出师门后，性情大变，整日游手好闲，酗酒好斗。

道人看见——

中年开始反思自己以前所作所为，如梦初醒大彻大悟，开始每日行善积德。同时修行静功，安心养性。

道人看见——

老年将死之际，以前积累的善德起了作用，天帝梦中传召，敕封为青州阎君。

回忆走到这里，渐渐没了声息，剩下的基本都是些成为阎君后的日常琐事。

道人心中愈发纳闷，还是没有心魔，难道心魔还在后头？

于是一鼓作气，将景象拉到了最后。

这一次，地点是在地府某处边界。

刚一落地，无穷尽的威压排山倒海一般向道人涌来，天上悬浮着数十道身影，实力俱是高深莫测。

地面处，数不尽的鬼兵和妖族战成一块，震天的喊杀声中，不断有尸体被荒原掩埋，有魂体被寒风吹散。

道人望着眼前可怕景象，稍微一想，马上明白了现在何处何时。

第二次山海大战！

不对，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青州阎君，这样才好分析他的心魔何在。

道人举目四望，可除了漫天的妖族鬼魂，哪有半点心魔的身影。

正当道人手足无措时，天上一道惊雷，有几道身影飞速掉落，狠狠砸在地面掀起漫天尘雾。

道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梭梭的身影显现在半空。

那妖族生的奇特，有六角，状似山羊，长有人脸，脸上十二双眼睛滴溜溜转，将四面八方的景象收入眼底。全身被一层厚厚的黑色角质覆盖，黑色的甲壳上布满古老韵纹。

它的身形明明很瘦小，可无意间流露出的气息却仿佛实质一般，倾轧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道人只是盯着它看了片刻，心脏便狂跳不止。

“怀明，长卿！孽畜，本座和你拼了！”

空阔的天空响起一道怒喝，一个明眸皓齿的孩童嘴角狰狞，大叫着冲那怪物杀去。

道人眼神立马锁定在他身上，这位便是那青州阎君了。

孩童半途运足法力，一身灵力聚在掌心，一掌朝那怪物打去。

却见那人脸多眼的怪物只是轻描淡写地呼出一气，孩童登时倒飞出去，鲜血洒满长空。

身体穿过城墙，砸向城中楼房，不知生死。

陆离倒吸一气，一州阎君，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便被击倒……

道人惊惧间，那天上怪物低头，十二双眼睛同时看来，直直望着道人站立的地点。

碰巧道人抬眸，两者瞬间目光交接。

嘶，他能看见我？

心里这般想着，怪物突然动身，急转直下朝着道人冲来。

道人心中大惊，并猜到了眼前怪物的身份。

它就是青州阎君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