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追杀
陆离正感慨之际，面前的云三重新恢复原先的拘束模样，小心翼翼问道：“那个，道爷，该说的小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跟二位爷藏着。您看，是不是可以……”
道人回过神来，点点头：“自是可以，这是阁下的自由，请便。”
“我，我真的能走了？”
“废话，你耳聋吗？你不走难道我们走啊？”剑客依然在旁边发挥着毒舌功力，今日的他性格好像变得偏激了一点。
云三指了指自己，依旧有些不敢置信。那传国玉玺就摆在二人面前，可眼前两人却对这件独一无二的至宝没有半点贪念，着实叫人震惊。
中年人脸色几度变幻，最后化作释然。
“几位，今日之事，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绝不可为外人道也。”
陆离轻笑：“自该如此。”
便是道人这般淡然的性子，见到此等宝贝都有点神情恍惚，更不要说那些别有用心之徒。
“云老先生带着这等宝贝走南闯北，可万万要小心。”
陆离想了想，还是给中年人提了个醒。毕竟背负着这宝贝，以后再也不能现于世人面前，其中酸苦不足言喻。这多舛命运，摆脱不了，更甩不得。
云三愣了几秒，陡然反应过来，中年人沉重的眉目轻颤，落下滚滚热泪。
逃亡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真诚地关心自己，此刻心里头暖暖的，莫提有多舒畅。
拭去眼角的泪，云三也回了句：“多谢道长关心。还有，云某也提点道长一句，您包裹中的那件物品，亦是绝不可外示于人。不然恐生祸患，怕是会和云某一样过上东逃西窜的生活。”
陆离晓得云三说的是哪个，那件黑龙道袍云三早就摸到。不知以何种办法，只能说是神偷自有妙手吧。此刻的出言提点，亦是真情实意。
道人受了，拱手一礼：“老先生还请快走吧，怕是那帮人要追上来了。”
“晓得了，道长，有缘再会。”
“有缘自当再会。”
话音刚落，远处的灌木丛一阵耸动，探出一个硕大头颅，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瞅。
当眼睛瞥见这边的三人时，那人呆滞片刻，忽的大叫：“兄弟们，找着了。快过来！”
声音回荡在山林间，经久不散，不得不夸赞一句，好嗓子！
云三再没顾上说些别离话语，拔腿就跑，没人拦着，那速度好似一阵风。
中年人刚跑没多久，灌木丛后就陆陆续续钻出一些人，这些人陆离熟的很。
青州绝云掌李敢，荆州穿云箭殷朝歌，中州鬼手莫离群……
距上次李楚介绍完还没多久，如今又再见面，却是别样缘分，只不晓得这是不是孽缘。
领头的壮汉望向两人一鸡，目露疑惑，这种疑惑情绪又迅速转变成怀疑。
“道长，好巧，又见面了。”
道人微微点头：“确实挺巧。”
“道长不是说不认识那位神偷吗？怎的寻到此处？”
“嗯——雨过天晴，想着和李少侠散散步。巧的是刚好撞见了那位老乞丐，便也聊了几句。”
“哦，有这么巧？”
“确是如此巧事。”
壮汉的目光愈发质疑，不断地审视道人，似乎想用眼睛看出点破绽。奈何道人漠然的双眼不显任何情绪，平平静静，翻不出波浪。
毫无破绽……
李敢收回目光，不再肆意打量。他也不好公然为难这道人，毕竟，还有一尊杀神坐镇旁边呢。
“李兄，那人往西南方向逃了。”
“哼，外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算他有同伙，也是插翅难飞，给我追！”
说这话时，语气加重且是面对道人直言。两人距离较近，那厚重的鼻息直直扑打脸面，令陆离感到些许不适。
呵，这是在点醒我嘛。
道人无奈心中一叹。
李楚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见道人吃亏，当下就要拔剑相向。
却见陆离摆手拦下，转头对壮汉笑道：“还请几位宽心，在下不是那位老先生的同伙，放心去追便是。”
“嘿，最好如此。”
李敢呼出一气，招呼着人往西南方向走，只是走的时候，依旧盯着道人和剑客，依旧不放心。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若二人真是同伙，就算有所伤亡，也要将之拿下。
即便对手是传闻中的江湖第一人，但也仅仅是传闻罢了。
道人目视几人离去，等到约莫有四五丈距离时，忽的大喊：“李公，你刚刚的鼻息过热，鼻须甚少，怕是鼻隧不通，有鼻炎之症啊。建议去找个好郎中看看哦——”
道人声音绵长，传至远处。
远处一道身影突然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重新站稳时，恶狠狠的眼神回望过来，只是掉头时又认真地摸了摸鼻子，滑稽搞笑。
“高啊，道长，还得是你。”
李楚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没有，我是认真的，他真的有鼻炎。”
道人一脸严肃，却引得李楚大笑。
“哈哈哈，算那家伙倒霉咯。”
“行啦，我们也赶路吧。”
“嗯。”
李楚点头，牵过自己的马，走前开路。
倒是一直不说话的山鸡开了口：“小离子，不去救那老乞丐吗？”
“萍水相逢，皆是过客，何必惹得一身骚，走我们的路即可。”
山鸡长长“哦”一声，也不知懂了还是不懂。
两人一妖简单拾掇一番，继续漫步林间。
只是这缘分着实巧妙，还没走出三百米，又撞见先前的神偷云三和那拨人。
两拨人对峙在山崖边，气氛紧张，风声把那边的喧哗清晰地送到道人耳边。
“云三，你偷盗多年，作恶多端，今日还不伏诛！”
“云三，还不快将我门派的至宝交出来，尚可留你一命。”
“云兄弟，今日我等众人只求宝物，不求性命。只要您乖乖交出宝贝，我等可放你离去。”
这些话语，或催促或逼迫，或是温声或是细气，字字句句藏锋弄巧，所谓的江湖，大多糅杂在其中了。
不过李楚这位江湖人听得不舒服，悬崖边上那位亦然。
“少在那边虚情假意，弄虚作假。老子偷的老子认，老子没偷的你们也休得胡搅蛮缠。在座之中哪个被我偷过东西？怕是没几个吧。说句明话，都是奔着那皇宫宝贝来的吧。”
几十人一时噤声，面面相觑间心思不一，觊觎别人的东西终究不光彩，而江湖人最重脸面。此刻都是沉默不语，眼神或阴翳或充满杀机望向云三。
“云三兄弟，我一向看得起您，我也愿意交您这个朋友。不知可不可以下来说话啊？”
为了宝贝，终究有个厚脸皮的出言相劝。
岂料云三哈哈大笑，笑声贯彻云霄：“哈哈哈哈，看得起我，世上看得起小偷的又能有几人。”
大笑间，脑海里浮现出一道纤瘦身影，身着道袍，笑容和煦。
想着，云三心有所感，朝陆离所在的位置投来一眼，却只是一眼，随后转过头去。
“诸位莫要再作念想了，云某今日便是死在这，也不会辜负家师所托。告辞！”
言毕，这名中年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朝着悬崖纵身一跃。
“不好，他要跳崖！”
“快拦住他！”
风渐渐狂，压过了众人的惊叫声。
等几人反应过来，追去阻拦时，人早已跌落悬崖。
簌簌的风声中，是无言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