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春闱将近
凉风习习，天上的红日也收敛了光芒，开始向城外群山靠近。
从酒家出来的道人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心中暗叹：本是想解决一顿午餐的，却不曾想连晚餐也一并解决了。
“小离子，今天的晚霞有点漂亮啊。”
“是啊。”
其实，陆离倒是觉得因为和这座风韵十足的古城相配，方才相得益彰，各显其美。
“我们快点回去吧，免得那老人家担心了。”
“二爷居然还会关心别人，少见，少见。”
“尊老爱幼，是每一个种族的必备品德。”
“嗯哼，言之有理。没想到二爷也会尊老爱幼，实属难得。”
“你！哼，我不与你一般计较。”
“是是是，二爷大气。”
天边晚霞如诗如画，仿佛一幅流动着的画卷，洋洋洒洒铺满天空。橙红、金黄、深紫、淡粉等颜色交织出的美妙色彩，勾勒出这美丽的线条，又将这带颜色的丝线一挥，均匀抹擦在古城的每一处。
此刻，世界流光溢彩。
有趣的是，那层金黄的晚霞伴随着地上说说笑笑的一人一妖前进。
从高空看去，两个小黑点每往前走一步，身后的金色暖洋总能跨过一栋栋建筑紧紧跟随着。
就好像两者带动了晚霞，随清风摇曳。
当一人一妖回到西城区时，天边投射来金红的光也戛然而止，回头看去，却是被群山遮住了。
今日的太阳，下班得有些早。
道人感慨一句，抬手敲了敲眼前的木门，随后静静等待。
“哎，来了来了，是小道长回来了吧。”
里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一阵吱呀声中，轻薄的木门被推开，露出一张苍老且慈祥的面庞。
老人瞅见道人的身影，依旧是那副慈蔼的微笑表情，将略微脏的双手往衣服两侧抹了抹，对道人招手：“小道长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刚好，快进来吃饭。”
道人侧头，对山鸡笑道：“看来晚餐也不用愁了。”
二爷附和般地点点头。
一人一妖走进屋内，只见老妇人正搬着靠墙角的桌子，试图将它移动到屋子中间。
陆离走上去，伸手接过：“老婆婆，我来吧。”
老人家一时惶恐，急忙道：“道长是客人，哪有劳烦客人的道理。”
“没事没事，在下来搬，老婆婆去将饭菜取出来便是。”
“这……”
“没事的，您且去吧。”
终究是拗不过道人，老妇人转头，拖着有些疲累的腿向灶房走去。
道人目视老妇人转身进厨房，这才开始搬动桌子。
还别说，这张桌子虽然放在角落吃灰，却是制作精美，重量也不轻。道人两手发力，再加上二爷从旁顶住，这才渐渐挪到中间。
道人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望向床上安静躺着的老头子，应该是这位做的木桌。
这时，老妇人掀开帘子，端来饭菜。
一碗稀粥，一碗咸菜，还有一碗白面馒头，简单，朴素，却是洛阳贫苦人家最普通不过的一日三餐。
陆离此刻于心中腹诽，自己中午吃的又叫什么家常菜？
“来，小道长，老婆子我家里没啥好吃的，就一点家常菜，您看……”
老妇人紧张地呆在原地搓手，满脸窘迫，她怕陆离吃不惯这些饭菜。
道人淡淡一笑，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口咸菜，当着老人家面吃下。
伴随着咀嚼声响，还有一道轻飘飘的夸赞：“好吃！老婆婆手艺特别好，洛阳咸菜只此一家。”
“哈哈，道长净是说胡话，好吃多吃点。”
说话间，老人家盛了碗稀粥递给道人。
陆离接过，抿了一口，稀粥那股淡淡的味道正好冲散了咸菜的酸咸，两者中和又是一番奇妙口感。
道人将碗放到山鸡面前，希望二爷也能尝尝。
山鸡也不讲客气，埋头猛干。
只是这一幕却叫老妇人看呆了，她以为道人带着这只雄俊的山鸡进城是拿来卖或者充当口粮的，可如今眼前此景，却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道长……您这鸡，养的是真好啊。”
“嗯，是啊，吃的多。”
“哦哦。”
老妇人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卖不卖鸡是人家的意愿。
饭吃一半，话题又引到了临近的大事上，例如春闱。
“老婆婆可知最近的春闱？”
“哎呦，那个啊，很快了，就明天。”
“嗯哼，这么快？”
道人眨了眨眼，他没想到前天才在嘴里嘟囔的事，这么快便要来临。
“是啊，听说今年的主考官很严啊，最近几晚城里要准备戒严咯。”
“这样吗？”
道人心里有些小遗憾，他还没好好逛过洛阳的夜市呢。
“是的，小道长如无必要，还是不要晚上在街道乱走，免得被城卫军捉住。”
老妇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好心提醒。
听着老婆婆的劝诫，道人点点头，深以为然。同时，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心念一动，脱口而出。
“老人家，在您这住了一夜，还未问及名姓，不知如何称呼？”
正在灶房忙活的老妇人抬头，声音传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老伴姓王，您啊，管老婆子叫王婆就好。”
“好的，那在下以后便称您为王婆婆。”
晚饭过三刻，黑幕悄然降临，西城区的夜来得比其他地方早些。
今晚一如昨夜，老妇人依旧捧着一盏油灯进来。尽管道人一再推辞，却也拗不过老人家。
昏黄的灯光下，陆离心绪复杂。
山鸡偷摸摸跑到帘子处，透过帘子偷窥片刻，又返回道人身边。
“小离子，你是不知道啊，我昨晚透过帘子缝隙看那老奶奶，她坐在椅子上，守着那老头整宿没合眼啊。”
听闻此话，道人又沉默了。
沉默片刻，道人方才悠悠问道：“二爷，你的木系术法可救得了那位？”
“救是可以救，不过只能治疗他的体表伤。老头长眠不醒绝对不是区区的体外伤导致的，恐怕还得找一位精通灵魂之道的强者。”
“这样……”
道人脑海里一下子刷过好几道身影，他们都是会灵魂之道的高手，奈何离自己距离甚远，远水不可救近火。
思索半天无果，陆离只得对山鸡说道：“那还请二爷全力救助，至于其他的，交给我来想办法。”
“嗯，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山鸡点头答应，又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
道人轻笑，这山鸡，估计明天还得催一催它方能记得。
想罢，道人一气向台上油灯吹去，火花飞溅，长夜复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