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东宫议事
皇城，东宫。
主殿处，一位身着华服的青年端坐上位，青年眉宇轩昂，气度不凡。看着手中的卷宗，那英气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唉——”
看了良久也没什么收获，只能默默放下。正打算放回后堂休息时，宏伟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位少年就这么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好几个金甲卫士，他们不敢动手，只能试图用言语劝阻这位小祖宗。
“八殿下，您不能进去啊，太子殿下在休息呢。”
“是啊，八殿下，您……”
“够了！”
少年大喝一声，周围侍卫静止不动，“我大哥不还没睡呢吗？再说我来找我大哥说事，还需要跟你们这帮侍卫通报了？”
一番话，说的众侍卫哑口无言，面面相觑间，都是不敢反驳。
远处的青年见状，无奈挥手：“好了，你们下去吧。”
“遵命！”
金甲侍卫们躬身行礼，而后缓缓退出殿门外。
“良用，把门关上，你过来。”
“好咧，大哥！”
陈武呵呵一笑，把木门“砰”的合拢，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青年附近。
啪——
一声清脆响声，却是青年赏给陈武一个板栗子。
陈武抱头哀嚎，同时不忘疑惑道：“大哥，你打我干什么？”
啪啪啪——
“打你干什么！打你干什么！”
“哎呦哎呦，停停停，痛啊大哥。”
连敲三下额头后，青年似乎心情顺畅不少，呼出一气，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嘿嘿，您还记得前几日我带十三弟出去吃饭那事儿吗？”
“你还好意思说！”
提起这个，陈胤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个皇子出去吃饭，差点因为没钱被店家扣留报官，要不是后来知道被人诬陷，皇室颜面何存。越想越气，当即举起拳头，作势欲打。
“哎哎哎，别这样啊大哥，您好歹也是太子，注意点形象啊。”
陈武表面害怕，两手交叉掩面，实则知道自己大哥并不会下手，言语中还是玩笑了些。
陈胤面露无奈之色，放下高举的手掌，悠悠道：“说事！”
“哦。”
陈武见状，也不再调戏大哥，正经道：“不是前几天我带十三弟出去吃饭，被那小二使了把戏陷害吗？幸好有一位道长识破了小二的把戏，才救我和十三弟于水火之中。”
陈胤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嗯，我知道，你昨夜跟我提过此人。怎么了？”
“哈哈，那位道长可厉害了。我跟你说，关于店小二的案件毫无进展时，我叫那长河县的县令去找他帮忙。他一来，就给我们指出了关键信息，甚至还断言昨晚我们去‘赋闲馆’蹲点，必有收获。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
“当晚，我们就在那家餐馆外撞见了店小二和掌柜的分赃款，这下好了，人赃并获，我直接就上去给他们擒拿住，嘿嘿。”
“哦，我弟就是厉害，好棒棒。”
“……大哥，你敢再敷衍一点吗？”
“……我弟人中豪杰，改日我就上书父皇，封你为武林盟主。”
这句话直击陈武心中，身为大哥的陈胤很清楚，自己这位弟弟志不在皇家，而是在江湖。
为此从小就没读四书五经，反而去练习刀枪剑棍，被父皇批评没个正行。
果然，陈武没再说话，而是憋着个气红着脸，直直地盯着陈胤。
两兄弟大眼瞪大眼，谁也不让谁。
良久，陈武率先泄气，眨了眨眼，“好吧，大哥你又赢了。”
这是两兄弟之间独特的吵架方式，为了不伤兄弟和睦，从小约定而来。
陈胤摇头失笑：“既然我赢了，那你就走吧，去找十三弟玩去。”
“不行，母后这段时日不让我靠近十三弟，怕我给他带坏咯。不过，大哥，我还有一事。”
“嗯哼？”
“就是，你要不考虑一下把那小道长推荐进缉妖府或者司天监呗。我真觉得那小道长人不错，也挺有本事的。”
“好啦好啦，大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考虑。”
陈胤不耐烦地挥手。
“那我走了，你一定要考虑啊。”
“一定一定。”
“走了？”
“嗯嗯，走吧走吧。”
陈武走到门口处，似是想起什么，猛地回头：“不对啊，十三弟我都见不到。我走了也没人陪我啊，我还是留下来陪大哥你吧。”
“……”
陈胤都快有些崩溃了，哭笑不得：“你不是最会翻墙了吗？”
“大哥言之有理！我这就去找十三弟。”
言毕，夺门而出，一路疾驰。
“唉——”
陈胤长叹一气，自己这弟弟着实烦人，每天动不动就来找自己闲聊，有些不守礼数，懂不懂什么是太子啊。
抬眸，望了眼空荡荡的大殿，又觉心头宽慰，幸好每天都来，不然这太子当得也过于无聊。
“殿下，内阁大学士杜子帆杜大人求见。”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陈胤瞳孔微缩，淡淡道：“让杜大人进来。”
“是。”
过了会，身着红袍的杜子帆踏步进来，见面先是一拜。
“微臣杜子帆，拜见太子殿下。”
“杜学士免礼。”
杜子帆直起身子，又说道：“方才进来时，撞见了八皇子。”
“嗯，他来跟我讲一个道士帮他解围的事，还要我关照一下那道士。”
“能得八皇子推荐，想来是位能人异士。”
提到道士一词，杜子帆脑海里冒出一个人。若是他在，自己应该也会将其介绍给太子认识一番，就是不知这位神仙一般的人物，现在游历到何方了。
陈胤不置可否，只是语气淡淡道：“不好说，反正我没这个打算。”
洛阳的道士不说一万，起码得有七八千人。这其中身怀奇异之术的不在少数，有部分被国师收编组建了缉妖府，剩余的则是晃荡在洛阳城内。
陈胤不知道自己弟弟口中这个道士道行如何，但他再厉害，能比得过当今国师？而且自己还不清楚那道士的人品，还是莫要让八弟过多接触陌生人为好。
嗯，就该这么办。
心中打定主意的陈胤已经暗自决定，今晚过后，就把陈武关起来，近段时日不能让他出城外走动了。
“太子殿下，那件案子？”
一道声音打断陈胤的思考，将其拉回现实。
又说到了忧愁事。
陈胤将后背整个靠到椅子上，颇为头疼：“案子很复杂。昨晚缉妖府排查之后，只能大概确定是一只狐妖所为。狐妖具体逃到哪里，修为几何等，一律不知。”
“狐妖？”
杜子帆喃喃道，又接着询问：“不是有好几位证人吗？”
“呵，宋谦之离奇失踪，大概率是被狐妖带走，生死不明。那个胡安居士自从醒来之后，就不怎么正常，林太医说是受惊过重，休息几天就好，这几天怕是问不出什么。至于那个叫秦远的秀才，说是没看见凶手，这一点，缉妖府那边的高人也排查过了，无误。”
“这样的话，线索不就断了吗？”
“废话！”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叹气声，不断徘徊于大殿内。
良久，杜子帆像是想到什么，想说又不敢说，嘴唇蠕动，开了又合。
“杜大人有话就说吧。”
陈胤注意到杜子帆的小动作，让其直言。
杜子帆得令，支支吾吾道：“为，为何，不请国师？”
陈胤眼眸凝滞，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幽幽开口：“你以为，本太子请得动那位？”
莫说自己这个太子，就怕是父皇也请不动那位。
那位高高在上，俯瞰人间一切，除了与民生有关的大事，一概不管。
除非那个狐妖屠了半座城池的百姓，不然他都不会出手。可要是狐妖真屠戮了半城百姓，自己这个太子也不用做了。
“那，敢问太子殿下，皇上给的期限是？”
“五日，只有五日！破不了案子，捉不住妖邪，我太子位置尚可保，只怕李侍郎他……”
又是一阵沉默，一股压抑的气氛始终笼罩大殿，让殿内两人有些心烦胸闷。
“唉，听说现在缉妖府的人已经准备和城隍联手捉妖了，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他们的好消息了。杜大人莫要急躁，便是结局已定，本宫也会尽我所能保一下李侍郎。”
杜子帆听后，默默点头，心情仍是不好。
“本宫乏了。”
“不叨扰太子殿下，下官先走一步。”
“杜大人走好。”
陈胤睁开疲惫的双眼，眼光幽深，目送杜子帆离去。
杜子帆走到外头，抬头观天，乌黑一片，心中满是无力感。
太子虽未明说，但那一番话言外之意已然明了——若是到了关键时刻，李致远就是弃子！
这个结局，不是杜子帆想要的。
他仰头看着即将下暴雨的天空，口中不住喃喃：“陆道长，既然他是你推荐给我的人，那他现在身处危机，你是否可来救他一救呢？”
疑问刚出，天空惊雷炸响，而后便是淅淅沥沥的雨滴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