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培训

几乎就在他说出疑惑的同时，这个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外面响起了一声有点尖锐的声音：“请开开门。”

布伦特对其他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约莫只有七、八岁的男孩，穿着一件长斗篷，身形偏瘦，头发随便地在脑袋后面扎成小辫子，没戴面具，长相清秀，脸上还有着独属于那个年纪的圆润感。

“我是此前和您见过面的……您可以叫我‘渡鸦’。”特休斯顶着自己变形后的外表，随口编了个称呼，“对您身体的问题，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办法，可以进入之后详谈吗？”

“我的两位朋友还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布伦特微微侧身，让开了路。

这个渡鸦完全没和他客气，直接走了进去。里面的埃弗里和卢修斯重新戴上了面具，沉默地坐在位子上。

“这是一个可以在两个人之间传递魔力的装置。”

布伦特看着对方拿出的银色手环，心里意外了一下：“你是说……”

“没错。”他看到渡鸦一边回答他，一边得意地笑了起来，完全像是一个拿出了让大人意外的好成绩的孩子，“我掌握有一种古老的黑魔法，但想要使用，必须得依赖其他巫师不停地为我提供魔力才行。您的身体状况，想必不需要我再介绍。而这件物品，可以让我们一同获益。”

没错，这个办法的确是可行的。布伦特看着他递到自己手里的手环，呼吸都加重了一些。

他的身体是因为过多的魔力而虚弱下去，又因为这份虚弱而难以使用太多的魔力，犹如一个盛满了水的软塑料桶子，在水的压力下摇摇欲坠。

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将里面的水挪出去，他的情况自然会好转。

“这个装置的极限距离是一英里，超过这个距离就会失效…因此得劳烦您在今后和我一起行动，辅助我完成任务。”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利用布伦特？”埃弗里没忍住，站起身几步走过去，低头看着那个小孩，“什么情况都不说明，这根本不是对待伙伴的态度！”

“……”被他这样说了一通，他面前的渡鸦却展露出不符合其外表年龄的沉稳。对方不仅没有因此而发怒，反而只是收敛了笑容，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

在气氛沉默下去之后，这个渡鸦又用一种冰冷的语调开口：“把你们当成伙伴是黑魔王的事，我要做的只有完成我的任务。至于任务的内容，恕我无可奉告。”

“埃弗里。”卢修斯伸手把他拉回椅子上，“你太过担心布伦特了。”

这话既是给渡鸦的解释，也是给埃弗里一个台阶下。对此，渡鸦只是顶着那张幼态的脸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好像露出刚才的冷脸的人不是他一样：“请在两个月之后…就定在9月11日吧。那一天我会在对角巷的破釜酒吧等着您，商议后续的行动方案。”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离开了，一副完全没管身后的人怎么想的姿态。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嚣张。”埃弗里磨了磨牙，“而且那完全是魔法变形出的样子吧？这边哪来的小孩？”

“看来我们还有一段可以用来相处的时间。”布伦特摊开手，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的确还有两个月，但这段时间是特休斯留出来，用于处理他自己的事情的——魔法部的培训时间是固定的，所以他这几天之内就得赶去伦敦。

他把自己的行李都放在一个他施了无痕伸展咒的袖珍箱子里，主要是为了配合目前幼态的体型方便。临走之前他还顶着伏地魔审视的目光，从对方的书架上拿走了几册书，全是那种一般人难以获取的黑魔法典籍。

抵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付了三天的房费，在破釜酒吧住下了。

第二天，他对着伦敦市的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去到几个麻瓜社区逛了一圈，期间使用摄神取念从路过的麻瓜的脑袋里学习一些他们那边的生活常识。

第三天，他从古灵阁兑换了一些麻瓜货币，按照麻瓜的程序，在泰晤士河南部的希德街买下了一栋屋子。

选择这里也没别的原因，这儿距离麻瓜世界的几家很有名的剧院特别近。

第四天，收拾好屋子的特休斯从访客入口进入魔法部。在地下二层，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办公室，他见到了正忙于工作的巴蒂·克劳奇。

认真严肃是巴蒂·克劳奇给人的第一印象——不管来人是先注意到那一丝不乱的短灰发，还是先把目光投在那像牙刷一样整齐的短髭胡上，或者干脆被他那审阅文件时的锐利目光与提起羽毛笔书写的动作所吸引，都会发自内心地产生“啊，这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严肃派吧？”之类的想法。

“请见谅。”严肃的巴蒂·克劳奇从堆积着的文件之间抬起头，看向特休斯，“如你所见，我没有正式地招待你的时间。魔法部已经通过了你的入职请求，负责对你进行培训的是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格尔德·卡门，详细的内容他会向你介绍……”

他正说着，又有人敲开了他的门，看巴蒂·克劳奇一瞬间绷紧又放松了些许的面皮，特休斯推测这个人应该就是他刚刚所说的格尔德·卡门了。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来人直截了当地示意他跟过去：“让我们去外面说吧。”

在走廊上，格尔德·卡门一边带着他往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方向去，一边向他介绍了接下来的培训内容：“接下来我会为你提供一些教材，包括《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魔杖条例》《禁止贸易物品法》等等……《威森加摩权力宪章》最好也看看，虽然和我们这边没有多少关系，但知道一点也是必要的…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需要掌握的违法判罚的实例。总之，你把这些搞明白、通过我们的考核之后，就可以正式入职了。”

“……”特休斯沉默了一下，他心里想的是“这么多？”，但最后他对卡门说的是：“好的，我会努力的。”

到了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之后，卡门向他示意了一下那边已经准备好的桌椅，以及摆满整个桌子、摞得老高的书籍和写在羊皮纸上的案卷。

卡门嘴里的一个个书名和简要概括的“判罚实例”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给特休斯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法学震撼。

“没关系，时间还长着呢。”卡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才刚刚毕业而已，我们这边的考核虽然不如傲罗办公室严格，但为之花上一两年的时间也是正常的，放轻松。”

一……两年啊。特休斯以优秀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端着礼貌的表情感谢了卡门的安慰，坐到了那张桌子边，从成文的法条开始看，没把心里的痛苦和扭曲表达出来。

本以为毕业之后就能轻松了，所以他在校期间一直安慰自己，少休息一点也没关系的；谁知道伏地魔对黑魔法的要求比麦格教授对变形术的要求还要严格？本以为借着到魔法部就业的由头离开伏地魔那边就能轻松了，所以他在伏地魔那边的时候一直安慰自己，少休息一点也没关系的，保命要紧；谁知道魔法部这边的考核内容有这么多啊？

事实证明，一个巫师的能力是不会在短时间内退化的。他有着拿到十二门N.E.w.t证书的实力，那么，将这些法条和经典判罚实例记下来也不过是一件小事——但是，他还得兼顾伏地魔的任务啊。

在买好房子之后，他先行查看了伏地魔交给他的信件。上面的确是伏地魔的字迹，只说明要看到信的人配合拿出这封信的人的行动。有了这个，他是能好好地说明身份没错……但为什么只有一份啊？

这样一来就只能一个个地找名单上的那些人，一个个地说明情况……而且还得找那种隐蔽的地方。好在那个名单不长，而且应该是一些同样身在魔法部的食死徒的名字——他知道的其中几个人都是魔法部职员，所以他猜测其他那些应该也是——这样找起来就轻松多了。

好在他定在两个月之后开始行动，期间有充足的时间摸清楚那些人的情况和习惯。等布伦特学长过来，真正动手控制那些人应该只需要几天的时间。

于是他在这段时间里维持着规律的行动轨迹——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看书或是判罚记录、和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职员们聊天、偶尔和他们到其他的办公室去闲聊并认识一些魔法部的职员、到规定的下班时间回家。

像这样过了一个月，他收到了巴蒂·克劳奇的信件，对方邀请他在休息日的下午去做客。特休斯看了一下日历，已经是霍格沃茨放假的时间了……应该是恰好赶上了。

因为魔法法律执行司最近才把国际魔法合作司之前捅出的篓子处理好——为了那件事，魔法法律执行司和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司长、副司长以及下面的一部分部门已经加班了几个月——这是同办公室的职员告诉他的。

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起先也在加班，但他们要处理的事情比起司长和副司长那边来说并不算多，在他过来之前就已经处理好了，所以他也没看到他们是怎么加班的。

特休斯提笔回信，表示自己在会那一天的下午一时过去，又照例写了些客气的话。

等到了休息日，他按照地址找过去，在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房子前面停下。这幢房子看上去很有年代感，长得也是板正的模样，正面有一个小花园，特休斯刚刚停下步子，一个家养小精灵就隔着铁栅栏门向他行礼，尖声尖气地问：“请问是冈特先生吗？”

“是我。”特休斯点了点头，“特休斯·冈特，受到克劳奇先生的邀请前来拜访。”

“请进！”家养小精灵手脚麻利地打开大门，“主人和少爷都在里面呢。”

特休斯跟着它穿过花园，走进屋子里。里面的布置很温馨、十分有一个“家”的感觉，而不像是他按照自己对巴蒂·克劳奇的印象所想象出的那种冷淡又严肃的风格。

“冈特，父亲要我带你去会客室。”小巴蒂从旁边走出来，站到了特休斯的旁边，又低下头对那个家养小精灵说，“闪闪，你去准备一些甜点和果汁。”

“好久不见了。”特休斯在跟他一起走过去的时候说，“最近还好吗？”

“见到你让我感觉好了不少。”小巴蒂说着，轻轻地推开了会客室的门，“父亲，冈特来了。”

“下午好，克劳奇先生。”特休斯礼貌地向坐在里面的巴蒂·克劳奇问候。

“坐吧。”巴蒂·克劳奇伸手示意了一下，在特休斯坐下之后，他又看了看还站在门边的小巴蒂，“把门关好……你也坐过来。”

在会客室的门关闭之后，他又对特休斯说：“我听格尔德说了，你一直在认真地学习那些法律…这个态度很好。”

“毕竟即使有十二门证书，也不能当饭吃……”特休斯笑了笑，“因为过去的一点成就便骄傲自大可是大忌。更何况，我也不能辜负您的提携。”

“不，你能进入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完全是因为你的能力符合他们的要求。”巴蒂·克劳奇摇了摇头，“即使我现在是副司长，也没法直接将一个不符合要求的人塞进下面，我也不会这么做……工作上的事就说到这里吧。”

他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小巴蒂：“我儿子经常说着想请你到家里坐坐，但每回提笔写信，他又表现得很不好意思…”

“没有那回事。”小巴蒂的脸上泛起一层粉红色，“我只是不知道冈特什么时候有空……”

“如果是小学弟的邀请，我总是会有时间的。”特休斯眨了眨眼，“欢迎随时写信给我。”

“那你们年轻人就在这边聊天吧。”巴蒂·克劳奇站起身，“我去看看你母亲。”

在他离开之后，小巴蒂明显松了口气，对特休斯解释说：“我母亲身体不太好…父亲又总是忙于工作，因此只要有空，他们两个都是待在一起的。”

“没想到克劳奇先生私下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特休斯说。

“谁知道他在魔法部是什么样子呢。”小巴蒂不置可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