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面子问题
特休斯作为一个称职的魔法部员工兼本次赛事的负责人，当然有一个最快的办法能够让魔法部知道霍格沃茨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但这办法是直接通知魔法部部长鲁弗斯·斯克林杰的，平常一般不会使用。
但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办法就显得十分关键了。
在特休斯的建议下，马克西姆女士作为裁判，继续留在裁判席上，由他带着芙蓉到校医院休息，接受庞弗雷夫人的照料。在最后一个项目结束以后，他们再一起到校医院来商量后续的事情。
他在离开时没有特意避开观众席，毕竟刚刚麦格教授抱着芙蓉出来的时候，已经引起一片议论了。学生们虽然听不见他们的争吵，但芙蓉那头银色的长发可太过显眼了。
在校医院里，特休斯又和庞弗雷夫人一起对芙蓉进行了检查。
“你的魔咒很管用。”庞弗雷夫人神情凝重地说，“但她很可能不会太乐意醒过来……也许要昏睡上几天。”
“嗯……是啊。”特休斯看着一躺在床上，就慢慢地蜷缩成一团的芙蓉，“我们只能等她主动醒过来了？”
“没错。”庞弗雷夫人说，“除非有更高深的魔咒，让我们能直接和她的内心对话。”
就在这个时候，鲁弗斯·斯克林杰大步走了进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还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的配置。一边是满脸嫌弃之色的乌姆里奇，另一边是和和气气的金斯莱·沙克尔。
“我想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特休斯将芙蓉躺着的病床边的帘子放了下来，“她需要休息。”
在校医院外的走廊上，特休斯倚靠在墙上，从头到尾地对鲁弗斯说明了情况。
“……钻心咒。”鲁弗斯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三强争霸赛结束以后立刻到现场去查看情况。”金斯莱说，“并且要涉及这件事的人留下来配合调查。”
“沙克尔，这种话我们哪一个都会说。”乌姆里奇用她甜腻腻的声音说，“问题是德姆斯特朗很可能用国际巫师联合会作为后盾，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
“那不知乌姆里奇副部长有什么高见？”金斯莱很好脾气地说，“我们应该怎么避免他们行使自己正当的权利？”
特休斯忍不住笑了一声。
“行了。”斯克林杰说，“我带着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特休斯，你更了解邓布利多，你觉得他会不会配合我们？”
“……”特休斯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温度，只剩下表面的礼节。
他立刻转移了话题：“部长，三强争霸赛上发生这种事，完全就踩在我们的面子上了……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这次比赛是魔法部一力促成的，出现这种人为的事故，分明就是有意让魔法部难堪啊。”
毫无疑问，面子可能是现在的魔法部绝对不能没有的东西。这种说法很好地转移了斯克林杰的注意力——即使对事件的调查毫无作用。
“开始调查……是该调查。”斯克林杰说，“只要用强硬的态度。让德姆斯特朗在短时间内不能反驳，我们是拥有进行调查的权力的。”
“就是这样。”金斯莱说，“只要我们查清了真相，哪怕是去国际巫师联合会上对峙也不怕他们。”
很快，邓布利多和另外两位校长就赶过来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塞德里克和威克多尔——两位勇士的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斯克林杰立刻挤上前和邓布利多一起走进校医院，他的右肩还和门框撞了一下。
特休斯、金斯莱和旁边的乌姆里奇都没有跟进去，毕竟那边聊得要是不好，谁进去谁就会倒霉。
“最近魔法部很忙碌。”金斯莱突然对特休斯说，“要是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就好了。”
“上面八层再忙碌，和神秘事务司也没太大的关系。”特休斯意有所指地说，“沙克尔，我可不是那种精于钻营的人，拼命地把权力攥在手里的举动实在是不够从容。”
“我是羡慕你的好人缘。”金斯莱说，“要是你能为我们去和那些纯血家族的成员谈谈，让他们能配合我们的审查工作，我也就不会这么头疼了。”
“重新开始内部审查了吗？”特休斯摸了摸下巴。
这是此前阿拉斯托·穆迪为了应对食死徒的夺魂咒而临时想出的办法，但在当时实行的成效不佳，只能起到暂时使魔法部的职员们安定下来、勉强信任身边的同僚，继续工作的作用。
虽然也说不定斯克林杰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毕竟经历了上一次战争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个方法根本就不可靠，而且办这件事的主力——渡鸦的魔咒也不是依赖这种办法能够审查得出来的。
所以……这次内部审查会有什么新花样吗？
特休斯有点期待地看向金斯莱：“内部审查是什么流程？”
“比上一次还要麻烦得多。”金斯莱深深地叹了口气，“测试问卷、办公区考察、突击询问、深度访问……”
“哇，比我看过的戏剧的花样还多。”特休斯吐槽了一句。
“只要是一心为了魔法部，通过这些检查也没什么难的。”乌姆里奇接了一句。
她的话同时让金斯莱和特休斯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觉得，大家不想配合也是正常的。”特休斯最终装作没听见乌姆里奇在说什么，继续和金斯莱交谈，“您知道，早在几年前搜查黑魔法物品那次，纯血家族的意见就很大了。他们的很多收藏都被收缴了。”
“那些家伙的心眼不会比缝衣针大上多少，现在的不配合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原因吧。”
“这么说，即使是您的意见，他们也不会理会了？”金斯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次一直是罗齐尔家族在带头表示不满，我听说您和他们现在的话事人芙蕾·罗齐尔女士很熟悉，还以为……”
“哎呀，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特休斯轻轻摇了摇头，“即使您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可想。我这边和罗齐尔家的交情甚至还不如经常宴请其他纯血家族的马尔福家呢。真是抱歉，我这些年的精力全放在家里那三个孩子身上了……”
“什么时候魔法部居然要和那些家伙打好关系了？”穆迪的声音伴随着拐杖一下一下点在地上的脆响传来。
金斯莱露出苦笑：“谁让现在是讲道理的时候……”
“行了。”穆迪不耐烦地说，“鲁弗斯还在里面？”
“没错。”金斯莱点了点头，“部长应该是还在与三位校长商量对策。”
穆迪的魔眼滴溜溜地转了转，最后定格在分隔的大门上。
他们什么也没说，又等了一会儿，校医院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斯克林杰一马当先地走了出来，接收到他的目光，特休斯识相地离金斯莱远了一点儿。
在这之后，斯克林杰对金斯莱和乌姆里奇说了什么，特休斯都没听到。但他应该是和邓布利多他们做了什么决定，因为特休斯注意到他们在聊天时隐蔽地将目光投向了卡卡洛夫。
而这时，马克西姆女士已经离开了。邓布利多则拉着穆迪到了远离斯克林杰的另一边，特休斯见状也凑了过去。
“伊戈尔决定加入我们。”邓布利多看着穆迪说，并没有再避开特休斯。
“他根本不——”
穆迪起初的声音很高，但随即他好像想到这里的环境，又立刻压低了声音。
“——不值得信任。邓布利多，你可不要被他的表面功夫给欺骗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阿拉斯托。”邓布利多简略地说，“总之，一等到暑假，你就带着伊戈尔去凤凰社。他在那里会接受监督，直到所有人愿意相信他，这都是我们商量好的。”
穆迪的神情看上去还是极度不情愿的，但邓布利多的气势——或者该称之为威严——仍然压过他一筹，让他黑着脸点头表示同意。
但在这之后，穆迪立刻离开了，而且看上去极为愤怒。好像还有一百句类似于“什么人都有资格参与进来了！”之类的抱怨压在肚子里，使他干瘦的身影看起来气鼓鼓的。
“那么，我也回去了。”特休斯自觉地说。
在回到办公室以后，特休斯拿出另一瓶墨水，用一支新的羽毛笔蘸着，写下了一封信。
在谨慎地用信封封好以后，特休斯将它收进了抽屉里，似乎并不急着寄出。他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在这之后也回到床上。
在一个星期以后，也就是期末考试结束的时间，本学期的暑假正式来临了。
在这一天，穆迪会带着卡卡洛夫到凤凰社的驻地，特休斯则在寄出一封信之后，离开了霍格沃茨的范围。
“这个暑假还是不回去吗？”戴尔菲问他。
“嗯，今年我和你们的安排不太一样。”特休斯说，“你母亲想见见你，戴尔菲，她应该会给你一些指导，所以待会你自己回去宅邸那边。”
“至于达芙妮，还有阿斯托利亚，你们今年就回到格林格拉斯家吧。”特休斯叹了口气，“你们的祖父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想，如果你们能去陪着他的话，或许会让他好过一些。”
他看上去就是一副要独自去做什么的模样。戴尔菲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后突然凑到他面前。
“其实特休斯还没有正式发信出去吧？”她笑着说，“你才不会这么主动地给我母亲写信呢。”
“反正只要你回去了，她也不会那么无情地赶你出来。”特休斯被识破了也没有心虚，反而相当理直气壮，“既然如此，发不发信也没什么区别……当然了，格林格拉斯家那边我是知会过的。”
“我自己回去？”戴尔菲说，“你连送也不送我？”
“我去了还能活着出来吗……”特休斯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特休斯叔叔要去做什么？”达芙妮直接地问，“每次你要去独自一人做什么的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
“没关系，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特休斯爽朗地说，“只要做的都不是好事，那也就算做全都是好事。”
“这是什么歪理啊。”达芙妮翻了个白眼，“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就是送戴尔菲回家。”特休斯说，“戴尔菲小姐，你发发慈悲，放过我这回吧。”
听到他这么说，戴尔菲矜贵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同意这一次。”
“真是太感谢你了。”特休斯说。
他在送三个孩子到国王十字车站之后就离开了，完全没有关心后续的意思。毕竟格林格拉斯家会派人过来，而戴尔菲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回去。
虽然特休斯完全没有想过戴尔菲的办法就是坐地铁回到位于希德街的房子以后写信给贝拉特里克斯，而且他也不知道罗道夫斯可能会出现在宅邸的问题，所以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很放心地踏上了离开英国的旅途。
收到戴尔菲寄去的加急信件的贝拉特里克斯则满脸寒霜地将手中的信纸点燃、烧成了灰烬。
第二天去接戴尔菲的是纳西莎。
“谢谢您能过来，纳西莎姨妈。”戴尔菲很礼貌地说。
看到这个长得既像自己的姐姐、又像自己的上司的小姑娘用一副和自己的同学完全一致的神态和语气说话，纳西莎的心情也像戴尔菲的家庭成分一样复杂。
“我本来也准备过去。”纳西莎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维持在没有表情的状态，“你和我一起随从显形过去就好了。你的行李呢？”
“在这儿呢。”戴尔菲俏皮地朝她眨眨眼，拍了拍自己肩上的小包，“特休斯给我弄的。”
“那就走吧。”纳西莎说着，朝她伸出手，“你应该有过随从显形的经历吧。”
“有的。”戴尔菲用力地拉住了她的手，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纳西莎姨妈，您一定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呀。”
纳西莎的手抖了一下。
看特休斯那张脸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当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现在换成年纪更小、长得更可爱、而且是个女孩子的戴尔菲来说，她感觉自己和冈特一家保持距离的心有了一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