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家人算计致死,变成一缕魂魄
大越,京郊三十里外密林。
谢昭砚遇刺,在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一句话,“大小姐说留她一口气带回去。”
再次醒来,浑身的痛感让意识有些混沌。
耳边响起婉转甜美的声音:“把我的好妹妹和她的奸夫好生抬出来,可别让他们大呼小叫,坏了我们相府的规矩。”
下人将谢昭砚和一名看不清样貌的男子提破布似的扔在废弃的院子里。
肩胛骨崩裂流出的鲜血叠加在原本干涸的暗红色血衣上,让瘦小的人儿显得伤口更加触目惊心。
相府大小姐居高临下睨了眼狼狈不堪的妹妹。
看着院子里的下人,隐隐地一脸不屑,轻启红唇:“当初爹娘将妹妹送出去也是迫不得已。左相家二小姐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怎可自甘堕落?此等大事,还是等爹娘来定夺吧。”
这时,凌乱的脚步声传进破旧的院子内。
相府大小姐脸上一闪而过的兴奋瞬间被伤心取代。
不等来人问话,先声夺人的抽噎道:“爹爹,我身边的丫鬟说后院有人争论不休,还大打出手。争论中似乎听到有女子说死也不愿嫁给怀王。”
“我怕有歹人冒充妹妹,败坏咱们相府名声,便先来看看。不成想看到这二人伤的如此重,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慌了神,呜呜呜......”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谢昭砚用力睁了睁眼睛看了眼躺在身侧的男子,只见那人双眼紧闭,大半的脸埋在胡子里,满身血污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眼前围了一群人,各个神色怪异,窃窃私语。
“放着好好的皇家亲事不要,竟与外面的野男人私相授受,真是伤风败俗!”
“若她真是二小姐,这样做,岂不是败坏咱们相府的名声,大小姐嫁不了好人家可如何是好啊!”
“她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怎可能是二小姐,如此放荡不堪,相府可没有这等不知廉耻的小姐!”
谢昭砚越发糊涂,只觉得满脑子都在嗡嗡响动。
“来人呐,看官后院的一律杖毙!什么人都能随意入我相府了么?来个阿猫阿狗,便说是我谢政的女儿,将人带走,本相要亲自审问。”说罢,脸色铁青甩袖走了。
她看见了娘亲,正惊愕不已的看着自己。那眼神透着失望,还有陌生。
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承受不住竟晕了过去。丫鬟忙喊了得力的婆子扶着出了废弃的院子。
此刻院子里两位当家人都相继离开,顿时乱成一锅粥。
还未清楚怎么一回事,人就被粗鲁的扯了起来一路拖进了书房。
谢昭砚浑身疼得直哆嗦,紧跟着有人强行给她喂了药。
不过片刻,嘴角溢出鲜血,最后连鼻子眼睛也渗出了血珠子。
“不知廉耻的东西,早死晚死也没甚区别,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别让人看见了。”
暗红色溢满了眼眶,谢昭砚瞪大了眼睛,看看眼前这人,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好恨呀!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牙道:“就算做鬼,我谢昭砚定要你们血债血偿!若有下辈子,再不做家人!”
“晦气东西,死到临头大放厥词!夜了扔进乱葬岗吧,今日所见之人一并处理干净了。”
谢昭砚听完亲爹最后一句话,睁着血红的双眼,没了气息。
——
深秋,入夜,京郊。
一片乱石杂草中,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猎物,衬的这夜色越发阴森诡异。
一卷破席扔在乱葬岗的尸堆上,秃鹫和野狗一瞬飞扑而上,啃食露在外面的半截小腿。
谢昭砚麻木的看着它们凶残吞食。
自己不是已经被毒死了么。
那,是另一个自己吗?一时反应不过来。
谢昭砚本能的飞扑上去,想赶走那些专门食腐肉的恶心东西。
透明的手脚像一团雾气,任凭怎么抓,怎么踢打都碰不到,穿过它们便散了。
呆愣愣的看着尸身渐渐被啃食殆尽,翻江倒海的真实感,再也受不住。
突然,一辆普通的马车从远处飞驰而来。
秃鹫扑棱棱四下飞散,野狗凄厉的声音响彻在渗人的暗夜之中。
马车停下来,只听得轿内有男人声音轻轻响起,“去吧。”
赶车的车夫听到命令,下了马车,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了尸身上。
一阵风掀起帘子,谢昭砚看到了轿内半躺着的人,满脸的胡子遮住了面容,闭着双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是他......
相府一众人眼中自己的奸夫,那个在临死前躺在自己身侧满身血污的男人。
这人是如何活着出相府的?且当时伤的那么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醒来,世间也少有吧。
谢昭砚意识清醒之时,马车已跑远。
看来,老天也觉得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变成了一缕魂魄。既是如此,一定要弄清楚此间缘由。
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大胡子吧,毕竟他也是因为自己受伤还莫名受到牵连当了奸夫,刚还好心的让自己的车夫给尸身遮了件披风。
——
一阵风吹得相府廊下的灯笼摇曳不定,明明灭灭。
府内一片寂静。
后院主屋内室一灯如豆,床榻上的人似乎被梦魇到了,守在塌旁的婆子睡得正熟。
许是母女连心,塌上的妇人睡得并不安稳,喊了声“昭昭,你去哪儿,别走!”表情有些痛苦又压抑着低泣,稍显得憔悴。
谢昭砚内心复杂,六岁前父疼母爱,被送走后受尽折磨,到死时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如今再见,物是人非,怕是她也根本不在意吧。
不再犹豫,转身寻到了左相的书房,毫无意外,书房内灯火通明,附近隐匿了数十名黑衣人。
谢昭砚立在窗户下,看着毒死自己的父亲坐在书案前。
给谢昭砚喂下药丸的黑衣人说道,”明日一早府里新进一批下人,此事管家让我通报您,大小姐亲自坐镇挑选。“
“嗯,薇儿做什么事情一向让人放心。”
“按您的吩咐,人已经扔在乱葬岗了。只是...和二小姐在一起的男子,我们的人查不出此人来历。”
“能在我相府内人不翼而飞,不可小觑,继续找。怀王的人来报越王也来了上京城,派人盯紧了。”
黑衣人听命说了声“是。”见左相摆摆手,出门一直守在门外。
谢昭砚再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了,看来一开始左相就知道了她是相府的嫡二小姐。
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亲生父亲顺水推舟补上一刀,毫不留情杀死自己的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