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相爱相杀
一十万两……
周延儒心中一痛,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就不听使唤了。他只是献银一万两,不是要献银一十万两啊……
一十万两……
这是要割他的肉啊……
“一十万两……臣……臣……”
周延儒号了两声,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崇真赶紧冲过去,边跑边喊道,“周首辅心忧百姓,忧劳成疾,竟然晕倒在大殿之上,传御医,快传御医……”
崇真跑到周延儒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蘸上墨在那“一十万两”上面按了个手印,才又喊了起来,“快给朕传最好的御医,给周首辅上最好的药,我大明不能没有这么高义的忠君爱民之士……”说着,还从眼中挤出两滴眼泪来,看得群臣瞠目结舌。
周延儒被七手八脚抬下去以后,崇真擦了擦眼泪,又开始唱戏,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夸周延儒为国为民深明大义,夸到最后把自己都给感动了,那些坐在椅子上的大臣们宛如看了一场好莱坞大片,从头到尾都被震惊麻了。
崇真演完,蒋德璟知道该自己出面了,他站起来,发自肺腑地表示自己也愿意献银子10万两,然后将周延儒狠狠夸了一通,表示周首辅高义,前后为国献银13万8百两银子不说,一心为民还忧劳成疾,晕倒在大殿上,这种精神、这种境界他蒋德璟拍马也赶不上,甘拜下风,以后周首辅就是大明唯一的首辅,他蒋德璟甘居于下。
崇真心道老狐狸你哪来的10万两银子,又用我的钱来给你买名声。
不过蒋德璟确实是个人精,知道大明不可能同时有两个首辅,他能得崇真如此信任推崇,已心满意足,首辅这个虚名不要也罢,他不能让如此器重他的崇真难做,此刻把首辅之位让出来,坐实周延儒头把交椅,也是帮崇真消除矛盾。
崇真心知肚明,心中感叹其实这老狐狸人情世故啥都门清,只是自视甚高,不想与这些贪官污吏为伍,才显得卓尔不群,曲高和寡。论情商和手段,蒋德璟其实一点都不比周延儒差。
只是有些事,不是蒋德璟不能,而是他不愿。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的折中。就像他明明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却愿意做崇真的狗腿子去卖官鬻爵,这就是他的折中。
蒋德璟这一出手,又加重了献银的份量,两个首辅都出手了,还每人都10万两,其他臣子哪还逃得掉被割韭菜的命运。最后每人大放血,又都捐了一轮。
崇真一边收钱,一边心中狂笑,真是你们瞎了狗眼,老子卖官的事情都做了,你们还不知道我脸皮有多厚,还敢来道德绑架我,我看你们有多少银子来绑我!
这一轮捐献,又薅了几十万两羊毛,着实把百官割疼了,那大殿赐座能吹一辈子的荣誉,此刻也不是那么香了。
崇真才不管这些大臣们怎么想的,只要有人敢再提内帑库,他就敢往死里薅,既然他们都不给皇帝面子,皇帝干嘛还要给他们留面子。
来啊,相爱相杀啊,谁怕谁!
散了朝,大臣们愁云密布,个个都在心里嘀咕皇帝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抢钱简直丧心病,而且什么捧杀什么道德绑架这些以前拿捏皇帝的招术,现在根本不管用了。皇帝的脸皮简直厚到令人发指,那架式就是要钱不要命,要再这么被皇帝给薅下去,不得薅秃了啊。不行,得想个办法!不联合起来是对付不了这个突然发疯的皇帝了。
只有蒋德璟像个另类,他现在对皇帝已经有一种狂热的信任了,现在这个皇帝简直神机妙算无所不能,他蒋德璟的脑子在皇帝面前就是多余的,他只要全力执行皇帝的命令就行了。所以一退朝,蒋德璟立刻就带着人挨家挨户去要银子了。
这次要钱虽然难了些,但蒋德璟也豁出去了,连哄带吓软硬兼施各种手段齐上,再打着为民修桥的幌子一通忽悠,那些官员们左思右想,觉得钱虽然交上去了,但还是会以修桥的名义拨下来,最终还是会落到自己口袋中,所以蒋德璟虽然费了些力气,但最终还是都收齐了。
又是几十万两银子啊!加上上次的,蒋德璟手中存银都过300万两了,他两只眼都快被晃瞎了……这要放在以前,他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不过蒋德璟也知道,虽然两次募捐得了不少银子,但这其中的副作用却相当致命。今天朝堂之上百官借修桥之事大做文章,对崇真连哄带骗,就可以看出百官已经开始反噬了。如果不是崇真脸皮厚,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如果百官真的全部联合起来,那他们三个半男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得赶紧壮大己方的实力。
崇真跑去和孙传庭募兵了,拉帮结派的事就只能蒋德璟去办了。
蒋德璟拿出崇真给他的那份名单,心中疑虑丛生,这只小狐狸咋想的,这名单上有一半都是以前被这小狐狸亲自罢免的官员,怎么现在又要启用了,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他是怎么拉下这个脸的!不过这份名单上面的人,确实个个都是人才啊!就先从这个范景文开始吧。
范景文在几年前被贬为平民,原来的历史线上,在大明即将灭亡的最后两年,他又被召进宫中提拔为工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朱由检指望他能力挽狂澜,但那时已为时过晚,大厦将倾,范景文一人也无力回天,最终朱由检自挂东南枝,明亡,范景文也跟着殉国了。
崇真退了朝,就火急火燎的来到了孙传庭募兵的地点。
崇真问道,“孙将军,三天过去了,你招到多少人了?要是招不到兵,那可真就是抓瞎了。”
孙传庭也心急如焚,“陛下,三天才招了几十人,以这速度恐怕开封被攻克了兵还招不够啊。”
“是什么原因招不到兵?”
“这些年年年战荒,人丁本来就稀少,以前军队都是强制拉壮丁,老百姓把亲人送到前线几乎都是有去无回,不但连尸首见不到,就连许诺的军饷和抚恤金也没有,纯粹就是人财两空,老百姓早将军队视若洪水猛兽了,现在无论用什么办法,老百姓都不愿意入伍,除非强制派兵役,那样的话,又会导致老百姓背井离乡躲壮丁。如今这乱世,背井离乡,唉,也难活得下来,末将也于心不忍啊……”
崇真骑着马在各个募兵点转了一圈,果然都没什么人气,而且还有不少人一见募兵点,赶紧低头快速绕过,生怕多停一下多看一眼就会被抓走服兵役。
崇真转了一圈,说道,“朕有办法,你就等着收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