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恨满天涯如何

两个男子走在一条小道上，小道古色古香，石头搭建的相当粗糙，分外难走。四周再不是三十层高的高楼大厦，而是就练城内的绿植都比不上的树木，长得歪七扭八，不少已经干涸枯死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人打理。

四周寂寥无声，长的一望无际的村道只有两人在上边奔走，压抑至极。

许青衫平常只呆在玄都学院的一方梦镜中的小天地中，几乎从不出去。他常常看着四周很高很高的高楼大厦，如同尽忠职守的卫士一般保护着玄都学院，将玄都学院围成了城中盆底，感叹生灵力量的强大，玄都学院的安定。

他今天出来了，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景物。原来高楼林立之外还有高楼，原来穿越城郭外墙处还有普普通通的跟玄都学院一样高的平楼，原来城郭的城郭外是一望无际的荒凉。

穆华看着枯树野草，看着许青衫一脸复杂，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回忆起了许青衫初次前往东海要塞时好奇的模样。

穆华轻叹一声，并不继续话题，反而是介绍起他们所处的地方，“这里是雪城外的村道，穿过去就是被称作乡村的地方，里边大多住着异乡人和罪人，少数有凤凰族人，凤凰族人去哪里就是香饽饽了。”

“为什么？”许青衫很奇怪，明明都是生灵，而且两地仅仅相隔了约莫二十公里就变成高贵的人了？

“物以稀为贵，物以长为尊。在乡村中凤凰族这种高等族群简直就是一群土鸡中的凤凰，乡村的受教育程度、发展状况、经济基础、生灵口数、知识储备都要大大弱于城市，哪怕是外城。”

“可是他们如果不是罪人为什么要自甘堕入乡村？既然乡村这么差，为什么不回到自己本来组群的种族？”许青衫一头雾水，仿佛看乡村人跟看傻子一样，为什么自愿进入水平那么低的地方？

“他们不少人是背井离乡的，为了追求进入大城市博取更好的发展，获取原本狭小狭隘的城市得不到的东西，虽然大多数会终其一生甚至子孙几代都爬不出泥潭，但是他们伟大，壮烈。也有一些是在故乡做了什么虽不触犯法律，但是被生灵职责的待不下去了。也有落难进入乡村的等等。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出乡村，进入大城市。”穆华忽而严肃敬畏，忽而冷眸蔑笑，又流露出同情。

其实，相较于他们这群在泥潭中挣扎的生灵来说，人类又何尝不是不如此？人类虽然越来越幸福，越来越富，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凤凰族的支援，一旦凤凰族觉得人族没有价值了，恐怕他们立刻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不复存在。更可悲的是太多人类连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经历了大半辈子的压迫流浪的他们终于不再面临生活的压力，开始逐渐追求起攀比和享乐，学习发达的凤凰族人穿起了更奔放暴露淫乱的时装，涂上了相当花钱的化妆品，学习起难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高洁的爱情沦落为放纵发情的工具，越来越多人对待爱情仅仅持一种好奇玩乐的态度，甚至在白苹洲一夫一妻制的当下以谁能吊着的对象多为荣。

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生灵的出生从来不是为了快乐而来，当快乐失去责任就会成为蚀骨焚心的痛苦。快乐亦会是痛苦，看似痛苦的东西其实越深挖就越会是快乐与充实。欲望多数时间只是放纵的错误，神明为天地造出欲望是为了生灵的快乐，而生灵却过度依赖于欲望的快感，逐渐上瘾，又在午夜梦回泪流满面，悔断愁肠如何？恨满天涯如何？人无再少，水无再西。终究会一点点积累成为混浊的泥泞，缘起缘灭，泥泞留痕。

两人沉默不语，穆华思绪万千，许青衫向往自然。

到达了他们今天的最后一站，此时金红色的太阳已经漂浮上穹顶之心，漠视着苍茫大地。

乡村的景象还是震撼到了许青衫。

雪城位于一望无际的平原，这里良好的土地导致耕种业极度发达。因为大量生灵开化，未开化的生灵难以满足开化生灵的进食需求，就需要佐以素餐面品为食物，而耕种业自然就是素食面品主要产出方式了。

多少个篮球场的大小的田地，一望无际，多少农户各式各样在耕种，有的化为人形，有的保持自己本来种族的样子，都在勤勤恳恳耕种，皮肤全部呈现黝黑的颜色，汗流浃背都不抹一下。

这里没有高楼林立，没有人间小巷，只有一个个自己搭建的小瓦屋，两到三层，或是一家人住。楼顶平平无奇，宛如一个火柴盒一样，红色的砖顶配合灰色的墙，显得有些破旧。

“哇，他们这要多有钱才有这么大的土地？一斤蔬菜都要多少刀钱，他们这里起码有上千斤吧？哪怕是一年一熟也能人均收入一金刀吧？”许青衫不理解，明明这么有钱怎么不去修修村道？怎么还要如此劳苦的干活？难道这里的人都对钱有收集癖？

“不错，一斤蔬菜平均价值在五铜刀左右，这里有起码万亩田地。但是五铜刀只是市场的价格，他们自己种植自己买可能只有零点几铜刀。而且这些田地不属于他们。”穆华摊摊手。

“不属于他们？那这些是谁的？不怕他们偷？”许青衫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种叫做乡主的人所有，田地，房屋，包括他们自己。他们拥有生杀权，不限制数量，兼并土地收受耕种税务，实现可以坐着月入金刀。一般多为自己主城的人，比如乡主大多数是凤凰族，人族不可能成为乡主等等。”

“干活的人那么辛苦，不能自己拥有土地吗？他们收多少税务？”

“一半，而且是除去损耗的。务农生灵禁止自己收购土地，要么通过攒钱自己进城，要么靠特殊渠道。大多数生灵进不了城的原因就是乡主不放人，试想一下你的仆人就给你一点钱，或许这些是他积攒了十年的，但是你可能几天就赚到了，你会愿意放吗？如果不是地多灵少，或许他们早已饿死。”

许青衫想去田地里问问，但是突然不知道哪里撺出来一个带刀的皮肤古铜色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来人眼眸火红凶戾，应该是凤凰族人。“站住，没有许可不得进入，你来干嘛的，城里来旅游的走错地方了，这是乡田，没什么好看的。”

许青衫再三进入都被拦下，穆华摇摇头，拉走了许青衫带他进入树林吃起午饭。

“它不是乡主，应该只是乡主买下了它的性命，雇佣它成为乡主的保镖，看家护院，它也只是苦命人，别为难他了。乡主一般只管它饭和比城里工资少太多倍数的金钱，但是比务农人要高，应该因为它的出身。”

许青衫还是没能见到那神秘的乡主，乡村的田地不允许外乡人随意进入，也可能是穆华许青衫衣着华丽不好骗的缘故，两人只能遗憾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