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黑琥树
冷红林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空间,看起来是一间毛坯房。
水泥墙上没有任何粉饰,天花板上有裸露的木质横梁。
她身边三面环墙,左手边是一张桌子,上面原本放着电脑,现在则只有一张毛毯,她此刻很想立刻拿来那条毛毯盖上。
不远处有一条泛黄的隔帘,隔帘上印着一个人的影子,似乎是有个人在隔帘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着,冷红林警惕地望着那个人影。
“又看到什么怪物了吗?”少女捡起掉在地上的电脑,同时用标准的普通话问道。
会说中文?冷红林心里想,但她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看着少女。
“任务完成了吗?”她看冷红林不回答,又蹲下来问道。
她问的应该是播种狼毒的事吧...冷红林想着,点了点头。
少女突然凑过来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摘下她头上的装置,然后从桌子上取下毛毯给她盖上,温柔地说:“太好了!我去求爸爸给你准备吃的。”
爸爸?是那个帘子后面的人吗?冷红林心里想着,又去看那帘子,人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把椅子。
少女一手拿着电脑,一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往隔帘外走去。
裹上毛毯的冷红林感觉身体的僵硬在渐渐缓和,她尽量轻手轻脚地向隔帘的方向爬去。
刚爬了几步,听到身后的地上传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冷红林回头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的右脚踝上套着一个铁环,铁环上拴着一条铁链。她没有穿鞋袜,双脚早已冻得没了知觉,以至于刚才竟没有感觉到脚环的存在。
她心里开始有点着急了,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一直在与她设想的方向背道而驰,她胸有成竹的计划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她还是继续往前爬了一段,果然,铁链根本不允许她的活动范围到达隔帘的位置,她移动到不同的角度,始终也无法窥视到隔帘的彼端。
才做了一小会的尝试,她就开始气喘吁吁,现在的这副身体似乎也状况不佳,即使没有被锁在这里,也没有体力制服两个以上的敌人。
她回到原点,开始寻找可供利用的工具。
但除了角落里一个盛水的桶和那张桌子外,就再没有什么她能触碰到的东西了。
冷红林爬到那个盛水的桶处,向桶内看了看,里面是可疑的黄色液体,混合着一些更加可疑的棕色物质,原来空气中那股难闻的味道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纯一。”这时少女的声音从身后很近的地方传来。
冷红林吓得一颤,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呵呵呵...你是要上厕所吗?先把晚饭吃了吧。”少女指着地上放着的一盘糊状物。
那东西看上去比狗食还不如,但冷红林饥饿难忍,便立刻爬上去吃了个干净。味道不坏,像是用番茄酱煮烂的豆子。
少女看到冷红林乖乖吃下了煮豆子,突然露出一脸感动地表情,蹲下来一把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说道:“你终于肯好好吃饭了!”
接着她松开抱着冷红林的手,扶着她的肩,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好好听爸爸的话,很快我们就能做真正的兄妹了,纯一哥哥。”说完又在她耳畔轻轻吻了一下。
哥哥...?真正的...兄妹?
少女离开的时候关上了唯一的那颗电灯泡,室内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冷红林听到她说了一声晚安。
冷红林感觉那副柔弱的身体很快就开始犯困,她裹紧毛毯在地上躺下来,或许是煮豆子里放了什么东西吧...
一阵熟悉的香味唤醒了冷红林,她睁开眼看到隔帘的位置又出现了那个散发出狼雾的入口,于是她走了进去。
拨开一层层狼雾,渐渐看到前方有一颗黑紫色的树干。
一个黑发的少年站在树下,呆呆望着树干。
“纯一?”冷红林问道。少年没有反应。
她的目光移向少年正在盯着的树干,从树干上像是毛孔一样细密的孔洞中流出深红色的树脂,似乎那股熟悉的香味就是这树脂的香味。
冷红林伸出手,想蘸取一点树脂仔细闻闻。
“别碰!”少年突然对着她吼道。
冷红林缩回手,少年沉默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有毒...”
“你叫纯一吧?”冷红林问。
“我不叫那种名字...”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接着说:“我叫刘畅。”
“刘畅,你为什么会被人锁在密室里?”她接着问。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刘畅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
“刘畅,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我是谁,我要干什么。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冷红林一边说,一边向少年靠近了两步。
“我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刘畅向后退着说。
“因为我可以救你出去。”冷红林说道,停下脚步。
“......”刘畅犹豫了一会,说:“那你先说你是谁...”
“我叫冷红林,是个条狼氏。我的工作是清除这些狼毒,净化被污染的意识领域。”她说着抬头张望了一眼萦绕在身边的狼雾。
“你指的是杀虫剂吧...”刘畅直视着冷红林说道。
“杀虫剂?”冷红林有些疑惑。
“你说的狼毒...就是这棵黑琥树分泌出来的,他们都说这是杀虫剂。”刘畅回答道。
“...他们是谁?”
“你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像是他们说的「害虫」,那些「害虫」根本看不见我,「害虫」全都会被黑琥树迷惑,吃下杀虫剂,变成怪物。”刘畅说着想起了怪物的样子,眼神陷入了恐惧。
“他们...就是他们把你锁在这里...让你在寒冷的地板上睡觉,吃下了药的煮豆子,在水桶里排泄,就为了让你帮他们杀死「害虫」吗?”冷红林追问道。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和他们,你说的「害虫」都是些普普通通的人,不该被他们这样随意践踏。”没等刘畅回答,她又接着说道。
“丽莎说他们都是罪人。”刘畅说着皱起眉头。
“是不是罪人不是由你和我或者丽莎来评判的。”冷红林露出悲伤的表情。
“是爸爸...爸爸会评判对错...”刘畅双眼失神地说道,他突然疲惫地靠着黑琥树的树干坐下来,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