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虚虞的眼泪

四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商量了一个相对折中的计策，虚虞和九行、相柳留下对付岳恒前来讨伐妖界的景国军队，闲山和梁修缘则去说服那些还尚存着一息良知的州府官吏。

百年来百姓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尽管嘴上不说心中却是怨声载道、叫苦连连。

管理州府地方官的境遇也好不到哪里去，靠近都城的还能被重视、当个人看，至于那些位于边陲、没有什么长处的州府，就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不管今年农作物的收成好不好，向都城上交的税负是一份都不能少；洪涝汛期也没有人管你的河坝是否决堤，有钱就自己修、没钱就任由洪水吞噬你的封地；对于妖怪的侵犯景国主更是视若罔闻，靠近风汝山一带的州府，每年被妖怪吃掉百姓的数量和算起来，没有上万也高达七八千。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景国人民想要起义的心是有，但是造反的胆子却不大，主要是枪打出头鸟，谁也不想做那个身先士卒的第一人。

“仙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星辰下是虚虞那张白皙的脸颊，平日里如盛开迎春花般的笑颜也突增了一丝忧愁。

梁修缘走到虚虞的身边坐下，山泉水内腾起的袅袅青烟，将虚虞映衬的如仙宫下凡的仙子一般美丽动人。

“要不要喝一口？”

虚虞浅酌一口后，将酒壶递到了梁修缘的面前。

明日就要分别了，这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刚和仙尊们过上几天清静日子，没想到又要赶路出发了。”

梁修缘接过虚虞手中的酒壶小酌一口，望着天上的繁星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句。

以前他总觉得月灵仙山上的生活太单调，每天除了扫地、打水、做饭就还是扫地、打水、做饭，枯燥的事情总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那时除要干杂活，每天还要被虚虞挑三拣四的批评着，有事没事还要陪她玩会倩女幽魂，那时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虚虞总喜欢变着花的折磨他，现在想想倒也挺有趣的，就算被欺负、折磨也比这乱世的动荡强上千倍万倍。现在就是再想回去，也回不到那个简单纯粹的时刻了。

“修缘你有没有后悔入了月灵仙山，有没有后悔遇见师父，有没有后悔下山经历劫难，有没有后悔遇见······”

还没等虚虞深情款款的说完，梁修缘就用手指堵住了她的薄唇。

“仙尊，那天太胆怯怕你对我怨恨太深，所以没有和你聊很多。我不后悔入月灵仙山成为你的小厮，也不后悔和守心师父相遇，也不后悔下山历尽的劫难，更不后悔遇见你。”

梁修缘含情脉脉的看着虚虞，胸腔内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个不停，他唇齿之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胆小给吓了回去。

他怎么会后悔遇见虚虞？

就算虚虞不是当年那个救他于野猪怪口下的青衣仙尊、不是当年那个在寻龙谷内每天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小修士，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追随着她。

山下一路艰辛让他看到了虚虞的坚强与独立，强大与高洁，她就像是不染世俗的莲花，总是向着心中的光芒前行。她从不持强临弱、歧视众生，反倒是心地善良、心怀天下。这样一个有血有肉，伟岸坚毅的虚虞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不遇见师父也许你会是翱翔在天际，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龙；不遇见我就不会执念的想要入月灵仙山，最后反倒是被我折磨、戏耍了十年之久；若不下山你也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就不会经历几次生死，更不会成为那个被歹人觊觎的龙。我为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我们太自私的拉你入这个乱局，真的对不起。”

虚虞的语气中好似带着哭腔，明月映照下的一汪清泉水勾起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当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月夜，她见到了星灿那雪白的肌肤、健硕的胸肌，还有纤细的腰肢，那个人也是因为遇见她才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有时候她常常在想，若是当年没有被九行强行送到无名谷，没有遇到飞升失败的星灿，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星灿可能在九行的嘲讽下依旧飞升不过，九行还会像哥哥一般每日陪着星灿抓鸟、打鱼。而她也会像守心一样游历人间，看遍山河的壮美秀丽、闻遍世间的趣闻轶事。

然而世间没有后悔药，就算练得了时间逆流法阵，最多也只能倒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段，也没办法改变已发生的现实。

“仙尊这一点都不像你，我认识仙尊天不怕地不怕，是我年幼时候的指路明灯，是我成长路上的伯乐良师，是我下山历练的开悟提指引，正是因为看到了无所畏惧、大义凛然、匡扶正义的仙尊，才有了不畏生死、愿为苍生效力的梁修缘。”

梁修缘握住虚虞的两个肩膀，将颓靡的虚虞扭到了他的面前给予她鼓励。

他接过虚虞的酒壶只抿了一小口是不会醉的，可月下独酌了一会的虚虞却是不然，绯红的脸颊、红肿的眼眶、微微抽搐的嘴角，显然是有些酒意上头，她憔悴、娇弱的模样，看得他甚是心疼。

他不知道酒醉的虚虞又想起了什么，上一次告诫他酒醉后要好好照顾她的人还是闻久灵。

那时候虚虞的口中喊得都是星灿的名字，空洞无神的眼光好似静谧的潭水死寂又清冷，现在的她和那时比起来要有血有肉了许多，尽管依旧是在顽强的隐忍着，但是眼中透露出来的不再是寂寥和无助，更多的是想要得到聆听着的帮助和拯救。

“修缘，我生怕你和闲山也会像师父和星灿那样，还未来得及好好道别就匆匆的离我而去，我真的再也经受不住别离了。答应我，不要暴露身份，不能被岳恒抓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虚虞嵌在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唰的一下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

这一刻她心中的设防全部都被自己的软弱给土崩瓦解了，徒留一份伤感、畏惧回荡在幽静的山谷。

梁修缘真的感谢能够遇见你，只有在你的面前，才能放出心中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