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知无畏
“所以,你之前真的请了那妖物来看孟令泽?”孔千羽不知道该说孟向歧太蠢,还是太天真。
“是,最顶尖的脑外科专家都看不出令泽的问题,那这问题八成就不是身体上的。”
“那么多的选择,外面香火鼎盛的正经道观不知凡几,你干嘛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妖物的身上?”尤其谭弈自己寻来人,孟向歧表现得十分抗拒。
“白仙君不喜外人插手孟家事,特别是玄门中人。”
孔千羽的目光落在孟向歧身上,孽债黑沉杂乱,紧紧地缠在他身上,都快要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了。
那妖物给了孟家钱财没错,但是钱财却不是原本就归它所有,转赠于人的。
可怜傻得透顶的孟家,被出卖欺骗了多年,付出的代价远比他们自认为的要大得多。
“为什么寻我回来?周萍是怎么死的?孟与安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甩出三个问题,孟向歧却愣住了,眼神逐渐清明,带着警惕瞪着孔千羽:“你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在外人面前,孟向歧一向不谈论家人,无论父母还是弟妹,更从未对任何人言明过,小弟的死,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刚刚他都说了什么?
该死的!这真言符早不失效、晚不失效,居然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失效了。
短时间内连用几张的话,孟向歧有很大机率变成白痴,这份因果孔千羽并不想承担。
“那妖物现在何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如你所愿了。”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原身的亲生父亲,心想,幸亏原身死的早,不然她当了一辈子孤儿,临了临了认回这么个禽兽父亲,岂不更心寒。
“让我猜一猜。”孔千羽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落坐,不紧不慢地跟孟向歧聊起了天。
“当年你与周萍成婚之时,你的父亲已经去世了。他可是得了善终,还是也变成了妖物的食物?”
“你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孟家的富贵,不是几条人命便能买下的吧?如果想要长长久久的钱财,你就要付出长长久久的代价。你的父亲用三个孩子的命换来的基业,你用一个孩子就能守住了。多划算的买卖。”
“首先我相信,你对周萍是有真情实感的,你跟她结婚的时候,是真的爱她。只是这份爱不够深厚,或者说,没有你的家业重要。”
“所以当那妖物告诉你,你的后代,多余的依然要供奉给它后,你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便痛快地同意了。”
“孩子这东西,你跟周萍还年轻,想生总是会有的。对吗?”
“但是周萍在某些机缘巧合之下,隐隐知道了些什么,生了女儿后,更是准确知道了你要牺牲女儿的计划,她害怕了。”
“她是孤儿出身,对亲情对家族的渴望远比一般人强烈得多,保护女儿的心意,比你母亲更决绝。”
“所以她才在月子期间带孩子出逃,而且她也足够有脑子,知道以你的经济实力,寻到她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候,只要女儿跟在她身边,就逃不掉。”
“然后才有了现在的真假千金。我想,换孩子这事,应该是周萍所为,但是之后你还是发现了孩子不对,却也没有声张。”
“我猜你是想赌一赌,赌假的孩子,在孟家长大,可以以假乱真。毕竟妖怪又不懂DNA亲子鉴定。”
“所以你把孟与安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好好养大了。但你不知道,妖物有比DNA更精确的判断方法,你的假女儿根本不能用,你与周萍的努力,都白费了。”
“直到那时,你才知道,自己当年幼稚了,根本不可能骗得了妖物。”
“所以我才被你找了回来,我说的可对?”
孔千羽根本不需要孟向歧回答,她觉得她猜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孟向歧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女儿,半晌才说:“可能当初我们的举动,也并非没能给你留下一线生机。”
“不错,你说的都对。你知道我怎么看出来你是假女儿的吗?”
“周萍做得也算天衣无缝了,连你跟与安的血型都一样,小娃娃更是容貌差别不大,我还是在周萍死了之后,才发现你被调换了。”
“不管你信不信,小的时候,我也是真心疼爱你,想做个好爸爸的。”
“说重点。”孔千羽不耐烦地打断了孟向歧没有营养的话。如果一个爸爸是希望孩子平安喜乐一辈子,关心爱护还可以说是真心疼爱,像孟向歧这样,明显是想把孩子养大了当年猪吃的,不配提好爸爸这三个字。
“你对普通牛奶粉过敏,必须要吃进口的一款才行。但是与安吃什么都不过敏。”
从周萍逃出孟家到被孟向歧找到,前后不过半个月时间,婴儿体质不可能短时间发生这么大变化。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太仓促,周萍不可能寻到有同样过敏源的孩子,毕竟她的可选范围太小。
孟向歧派人查了,知道抱回来的孟与安是被人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弃婴,他的亲女儿顶了孟与安的身份。这也是后来,他能很快找到孔千羽的原因。
“所以那妖物现在何处?你可以说了。”
“千羽,我……”孟向歧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别的话来,最后只颓然地倒回床上:“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杀猪得讲年节,妖物吃人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吃的。
孔千羽再度冷笑:“你知道吗?你口中的孟家基业,根本不是妖物给你们的。”
怎么可能?父亲临终之前,将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穷困潦倒的他,以杀人抢劫为生,如果不是碰到了白仙君,恐怕早就被抓住枪毙了。
“它一个妖怪,哪有凭空给你泼天富贵的权利?不思正道,妄想不劳而获的后果,你想好怎么承担了吗?”
孟家这满身孽债,可不是区区几条人命献上去就能缠上的。
那是长年累月,窃取他人财源,偷盗他人命运才能沾染上的。
换句话说,那妖物不过是施了些妖法,将别人应得的事业成功与财运嫁接在孟家人身上。
原本应该发达富贵的无辜人运势被夺,死于非命,这一桩桩、一笔笔血债,都记在了孟家人头上。
他们献上的亲人性命,不过是让妖物出手施法的劳务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