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铜镜
摸索着昏暗的房间里找到开关，冯广俊看着逐渐亮堂的屋子长呼了口气。
刚下班的他已经很疲惫了，连衣服都没换，就猛的扑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终于缓过来了。”冯广俊感觉身体上的疲惫感好多了，才爬起来换衣服洗漱，准备睡觉。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家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唉，不对劲又咋样，就算小行星撞地球了，只要我没死，还是得上班。”
冯广俊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一想到明天又要上班，他就有些心累。
推开有些发黄的厕所门，看着镜中眼角有黑眼圈，神情憔悴的男人，冯广俊叹了口气。
以前回家，他还会熬夜玩一会游戏，可现在只能身体不行了，只能每天早点睡觉，连睡前放松一下都成了奢侈。
“啪！”一声，厕所的灯光猛的熄灭。
冯广俊忽觉有些阴冷，汗毛直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黑暗中，心跳越发清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的跳动。
后脑勺有些发麻，一股不安之感，没来由的逐渐放大。
冯广俊睁大了眼睛，可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只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可又看不清。
右手向前探索着，左手在墙上摸索着开关。
触感是一片冰凉，仿佛冷库里的冻肉。
冰冰凉凉？这是什么？
冯广俊记得他没在厕所放什么大件冰凉的东西啊。
摸到了开关，厕所重新开灯。
面前除了洗手池和镜子，空无一物。
手上残余的冰冷感犹在慢慢消散，刚刚是他的错觉吗？
环顾了一圈，一切如常。
“唉，果然人就是容易自己吓自己。”冯广俊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怕黑。
“可能是摸到了镜子吧。”冯广俊安慰了一下自己，可刚才那种真实的冰冷触感和危险感又做不得假。
转念一想，明天还要早起上班。
他也不可能为了一时的感觉，就大动干戈的出去住酒店。
“唉，应该没事吧。哪有什么鬼。”冯广俊告诉自己刚才就是碰到的镜子。
冯广俊没来由的想到很多看过的鬼片，各种恐怖灵异的想法在他思维里翻涌，越想越是害怕。
打开手机，给自己兄弟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兄弟接了视频，似乎正打着游戏，只能看到个胸口。
对方把手机横在电脑前，左手在键盘qwER上翻飞，不时有连点的鼠标声响起，有些神不在焉的和冯广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冯广俊心头安全感多了些，不由得感觉刚才害怕的自己有些好笑。
聊了一会，便开着视频照着自己，冯广俊重新开始洗漱。
将洗面奶在脸上均匀的打出泡沫，听着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的鼠标点击声，冯广俊强压下越来越重的不安感。
有人看着呢，怎么可能会有事，对吧？
闭上眼睛，用水洗掉泡沫。
每隔一会，冯广俊都要赶紧睁眼看一眼周围，然后再继续洗脸。
可算洗好了，他从未感觉洗脸这件事如此漫长。
擦干净脸，冯广俊照了照镜子，洗的很干净，气色也好多了。
被擦得一尘不染的镜子里反射着的他，眼神闪烁，充满恐惧，像只惊慌的小鹿。
拍了拍自己的脸，冯广俊试图忽略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嗯？冯广俊眉头一皱，镜子一尘不染，很干净，连手指印或水渍都没有留下。
那么，刚才他摸到的又是什么呢？
滴答，冯广俊感觉额头一湿，摸了一把，在手里搓了搓，有些黏黏的。
这是什么？
冯广俊下意识抬头望去，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人，正如蜘蛛般趴在天花板上注视着他，口水顺着嘴角滴落。
“啊……”冯广俊正要喊出声，天花板上的人跳下来，捂住了他的嘴。
将他猛的向前一推，身前的镜子如液体般将他吞没，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冯广俊长相一样的东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看着镜中反射的面孔撇了撇嘴，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幅躯体。
“诶，老冯，我游戏打完了。你说啥来着。”冯广俊的兄弟结束战斗，不再分心，在视频通话里问到。
“没，没事的。”新的冯广俊回答道，只是声调怪异，仿佛不是很熟练。
“啊？老冯你嗓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哑了。”
“好，有空咱哥几个聚聚啊。”
兄弟并未多想，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冯广俊已经换了人。
新的冯广俊贪婪的感受着现实，东瞅瞅，西摸摸，仿佛对什么都很新鲜。
冯广俊就这么消失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没有人知道他换了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消失，一切如常。
……
镜界，万物灰暗，死气沉沉的世界里却出现了一抹蓝白色。
一个面孔有些稚嫩的校服青年，随手将已经被吸成人干的冯广俊扔掉一旁。
看着自己凝实了几分的身躯，青年摇了摇头，显然仍旧不是很满意。
“妈的，怎么这么久才醒过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青年有些惆怅，他从自己契约的镜鬼躯体里重新苏醒，才发现现实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只记得好像是接到了强制任务，然后再醒来就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记得了。”
青年半透明的身影，痛苦的揉着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不对，我是谁来着？”
青年的身着校服的身影逐渐虚幻，又转化成一名身着浑身惨白的无脸男。
“想起来了，我好像是鬼才对。契约怎么解除了？”
“那个奴役自己的人类死了？太好了！”无脸男兴奋的手舞足蹈，随手抓过身旁的一只镜灵。
血红色的裂缝自嘴的部分张开，无脸男脑袋胀大，猛的一口将手里的镜灵头狠狠咬掉。
无脸男咀嚼了几口，又狠狠把残渣啐在地上：“没营养的东西。”
“该死，头好疼！”
无脸男浑身颤抖，又变成校服青年的模样。
“我是谁？我在干嘛？好虚弱的身体。”校服青年皱了皱，有些嫌弃。
“先恢复力量要紧。”校服青年无师自通般操纵铜镜，链接一道道现实的镜子，将身旁盘踞的镜灵一只只扔进去。
并未理会活人的吵闹，校服青年将大手抓在被被镜子吸进来的活人头顶。
无论哭喊还是咒骂，活人的声响逐渐消失，伴随着一阵抽搐，他们的尸体逐渐干瘪。
周围的镜灵一眼畏惧的看着这个一会变成无面男，一会变成青年的鬼物，对方似乎并记忆不全，只是本能般的吸取着活人生命力。
另一边的陈知易，并未发现地下车库的任务似乎出了变故，他正在着手研究冤魂汽油与怨火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