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潘长案一杀夫夺妻
张二田一路上直叫唤：“大人，小人是五丈河人，是来咸平走亲访友的，你们无权抓我！”
捕快把他脖子上的绳索拉得更紧：“闭嘴！有话等见了我们大人再说！”
于是，张二田心里打起了鼓，心想难道是潘长案发了？不会呀，除非是张氏告发了自己，可是自己把她打得半死扔在半道儿上了，她身无分文，不可能活着到咸平来告发自己呀？
唉，当时既然把他们母子扔了何不干脆把他们弄死？
张二田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哑女张氏弄不清呼延略和卢家的关系，所以自然不知道呼延略就是卢青的表弟。
一晚，小莲和李妈绘声绘色说起了卢府绣品内藏反字案，听到那些字是小玉儿绣的，此事还惊动了圣上，张氏几乎背过气去。
幸亏李妈立刻说：“幸好卢夫人明大义，不然啊，那大小玉儿满门遭殃！”
努力咽着唾沫，张氏终算是控制住了情绪，但任是谁都听得出她的嗓音在发抖：“那，那小玉儿现在如何了？”
小莲和李妈飞快地对视一眼，那眼神在说：“二凤呀二凤，你还打算隐瞒身份到何时呢？”
“听说小玉儿的儿子和大女儿生活得都很艰难，卢夫人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好好照看着自己的娘。”小莲看见张氏眼中闪动着的泪花。
“淫僧案我也听说过，那怎么能怪卢青大人呢，他若不把那些恶僧铲除掉，不知道还得有多少女子再受害啊！”张氏说得痛心疾首。
见她如此明事理，小莲和李妈都很宽心。
李妈说：“可怜啊，二凤也是想不开。”
听到自己名字，张氏不觉看向李妈，自觉失态，忙低头亲吻宝儿的小手。
“这件事情二凤一点儿错儿也没有，她为什么要跳河呢！她男人既然不是东西，她就该带着孩子回去找自己的娘，那样小玉儿也不会做那糊涂的事儿！”李妈唉声叹气。
张氏不抬头，幽幽地说：“怎知这世上人，可容得下她的孩子啊！”
说完，拉着宝儿的手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小莲她们分明看见她边走，边偷偷擦眼泪。
原来，她一直的顾虑是这个。
小莲看着李妈，茫然地问：“难道朝廷真的会因为孩子是淫僧的，就要把孩子杀掉吗？”
李妈摇头：“我想着不会，倒是那些父母，以后的日子，难啊！”
“姐姐，你是五丈河来的？”小莲因为是跑来的，脸蛋红扑扑的。
张氏点头。
小莲拉着她的手就往前面跑，李妈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把宝儿拉在身边：“你们自去玩儿，宝儿跟着我去摘果子吃。”
绕到与呼延略公案一墙之隔的后堂，两人虽看不见，堂上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二田！”惊堂木一拍，呼延略喝出这个名字，小莲身边的张氏浑身一颤。
一个令她闻之丧胆的声音传来：“小人在。”
“你可认得潘长！”呼延略问。
张二田心想果然是那案发了，但是苦主是谁呢？
“大人，小人不认识啊，小人是来咸平访亲的，不认识这个潘长。”张二田四下偷眼看，未见张氏，只好先硬着头皮不认。
呼延略知道自己身后就站着小莲和张氏，怕张氏听不清，他一直在提高音量：“潘长跟着你来咸平了，是他把你告了。”
张二田吓得匍匐着往光亮处爬了几步：“大，大人，他既来了，何不现身？”
“他就在你身边，你怎么会没看见？”呼延略一指张二田的右边，张二田立刻往左边又爬了几步。
呼延略忍住笑：“潘长，放下你手里的木棍，在我的公堂之上岂容你乱来！”
于是，吴极煞有介事地走到张二田右边，做出抢夺木棍的样子。
张二田脸色煞白，几下子爬到一名捕快腿边，抱着他的腿不丢。
捕快又笑又气地踢开他，他哀嚎道：“大人！小人都招，快把潘长弄走吧！”
潘长是个老光棍，但是人老实厚道。
早上开门看见门前蜷缩着一个妇人，妇人怀里还搂着个三四岁的孩子，知道他们娘俩必是又冷又饿，潘长赶紧生火做饭。
一碗热粥下肚，妇人才缓过来。
她告诉潘长自己名叫二凤，因为总是遭丈夫毒打，本想轻生，又怕自己死了儿子遭罪，就把鞋子扔在河边做出投河自尽的假象，带着儿子逃走了。
潘长听了很是同情，问她打算娶哪儿？可有亲人可以投奔？
二凤看着孩子哭道：“无处可去，好人，您要是收留下我们母子，我给您当牛做马。”
潘长说：“我家里不富裕，你也看见了，跟着我虽不能富贵，但是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着你们母子。”
二凤本就长相俊秀，因为以前日子过得糟心所以显得面黄肌瘦，自跟了潘长，虽然这个男人比自己年长十几岁，但是对自己和儿子非常疼爱，她日子舒心，人就变得水灵灵的。
张二田是和二赖子，见老光棍居然捡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心里妒忌得很。
一日，见潘长站在江边收鱼线，就从后面将他推入江中，眼看着潘长起起伏伏地被江水冲走了。
他回去告诉二凤，说你男人掉河里淹死了，你若不跟了我，我就把你儿子拐出去卖掉。
二凤抱着宝儿跑到江边，只看见丈夫走时带去的钓鱼竿，想到他走之前还对宝儿说：“爹去给你钓大虾吃！”不由肝肠寸断，哭晕在江边。
只过了半年好日子的二凤再次跌进了地狱，直到被卢青带回咸平。
于墙后听到这一切，二凤不禁悲从中来，她放声大哭！
小莲便领着她走到堂前，看见她，张二田咬牙切齿：“真是你！我后悔没掐死你！”
吴极上去一脚：“大胆，敢在公堂上咆哮！”
呼延略笑道：“你不是想见潘长吗？本官就让你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