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尼姑案八求生

李典吏和欧阳雄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走！回演武县！”

天黑前赶回演武县没有一点儿问题，但是此刻的呼延略归心似箭，快马加鞭冲在前面。

李典吏不放心，快马跟上！

欧阳雄留在后面和小端护送小莲、李妈一同返回。

李典吏的目光从牵马站立在路边的两个人脸上掠过：“这两个人好像在我们去马店镇的路上遇到过啊！”

虽是擦肩而过，李典吏却观察到他们穿得是官靴！

于是，电光火石间他有点猜出这两人的身份，故意高声说：“大人！我们先去县衙！”

他这没来由的话让呼延略以为自己听错了，也就没有回答，只顾催马疾驰。

一行人傍晚时分回到原来住的客栈，客栈老板惊喜交加地迎出门来为呼延略牵马。

呼延略和李典吏吩咐欧阳雄小端还将各自行李放在昨晚入住的房间后，拉着小莲直奔她上午看杂耍的地方。

可惜，那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呼延略急得直跺脚。

小莲向附近的人打听杂耍班的情况，他们说那一行人好像住在距此不远的一个大车马店里。

三人赶到车马店，推门便看见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一桌上坐着班主等六七人；一桌坐着那个女孩子等八九人。

见小莲点头，呼延略长吁了一口气。

店主迎过来：“对不住啊客官，今儿我们店住满了，您看，这......”

呼延略的目光一直盯着小莲暗示给他的那个女孩子看，看着看着，他就红了眼圈儿。

虽然她比同龄人瘦小，呼延略还是认出来，她确实是莲心。

莲心先认出了小莲，随即看见了呼延略，尽管呼延略比记忆力中高大了很多，但是她清晰记得他的脸。

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流泪。

感觉莲心认出了自己，呼延略指指门外，又应附了店主几句，转身出了车马店。

车马店外，呼延略依着土墙，心里仿佛有万千匹骏马杂沓而过。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个小姑娘拉着手走出车马店。

看见呼延略他们，莲心弯腰提鞋子，落在后面，女孩子们叫她：“莲心，快些啊！”

莲心说：“我鞋子里进了沙子，你们慢慢走，我一会撵上去。”

说完，莲心看着已然红了眼圈儿的呼延略，快步走到他身边，颤声地叫了句：“三哥哥？”语毕，便泪如雨下。

呼延略无数次设想过，要是找到莲心一定会将紧紧搂在怀里，再也不能失去她。

可是，当长高长大了的莲心出现在眼前时，他只是伸出双手拉着她冰凉的手，眼泪泉涌一般：“莲心，三哥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

莲心在这个杂耍班子里已经八年了，八年里她挨过多少打，饿过多少次肚子已经无法计数了。

那年她虽然只有五岁，却知道自己的父母哥嫂都死了，这世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三哥哥，可是，天遥路远，他的三哥哥又该到哪儿寻找自己呢？

上午李妈的一声“莲儿”唤起了她的记忆，因为李妈和八年前的变化不是很大，但是莲心当年毕竟还太小，她只是觉得李妈的声音、模样很熟悉，既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也记不起该怎么称呼她。

吃午饭时她突然想起，那个妇人很像将军府里那个最爱吵人又最善良的李妈妈，可是，李妈妈不该在将军府吗？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自己也毫无印象。

天底下是有长得极其相像的人，她跟着杂耍班在湖北时，就见过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妇人，那妇人和她的母亲长得非常像，她跟着马车跑了几道街，妇人下车后她发现，她比母亲矮了很多，也胖了很多。

那妇人以为她是向自己乞讨的，嫌恶地挥手赶她走。

她一路哭着回到杂耍班，班主恨她不告外出，一天不许她吃饭。

莲心哭着说着，呼延略不时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眼泪，擦完她的再擦自己的。

“莲心，和你一起的女孩子们过来了。”小莲低声提醒他们。

莲心连头都没回：“三哥哥，我的班主曾经是山匪，他们穷凶极恶，你们几个对付不了他们！现在快给我一块碎银子！”

呼延略飞快将一块银子塞进她的手心里。

莲心依旧啜泣，但是语调明显提高了：“谢谢老爷，你们真是好心人！”

然后，转身迎着那两个女孩子，面对她们询问的目光一个劲地说：“快走，一会儿再告诉你们缘由！”

这八年，莲心经历过的沧桑只怕比呼延略他们三个想象的还要艰难，所以，她虽然瘦小，却很机敏、很坚强。

“既然莲心那样说，一定不会错，咱们还是先去县衙再做打算，万一失手，会莲心的。”李典吏提醒呼延略，小莲也连连附和。

本不想在演武县留下巡检的踪迹，现在看来，不亮出身份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呼延略等三人直奔县衙而去。

“怎么回事呀，他们是谁？我看那个女的像是白天帮过你的人。”三人跑到街巷的拐角才停下，五月迫不及待地追问。

这一路，莲心都在编理由，她亮出手心里的碎银子：“看！”

为了防止她们外逃，她们外出时是不许带钱的，看见这块银子，小青高兴得跳着拍巴掌：“太好了，这些钱够咱们一人买一身新衣裳呢！”

五月嗔怪地看着小青：“就知道臭美，班主若看见咱们买了新衣裳，还不打死咱们？莲心，他们是谁啊？”

莲心说那几个人也是开戏班子的，想通过莲心带几个女孩子去他们戏班子。

“天下乌鸦一般黑，咱们班主坏，起码没祸害咱们，戏班子里的班主也未必是好人！何况咱们也不会唱戏啊！”五月忧伤地看着那块闪着银光的碎银子：“你怎么要了他们的银子，他们要是去找班主，咱几个不但走不了，还得被班主打死！”

小青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戏班子只要真心要咱们，只要不朝打暮骂，只要让每天吃一顿饱饭，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