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禅寺论道
老和尚的瞬间变脸让李义颇感无语，前一秒还得道高僧，后一秒就是个慈祥的小老头。
这怕不是从四川来的和尚吧？
太原雪斋看着眼前美丽的早川殿，有那么一刻仿佛又回到了他年轻的时候。
那年四处游历的他，在一条小河边邂逅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孩。
女孩温柔漂亮，年轻的太原雪斋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
可那女孩却是豪族今川家的瑞溪院公主殿下。
已经被今川家主许配给了北条家未来继承人北条氏康。
太原雪斋只好把对女孩的爱，深深的埋入心底。
因为她知道那女孩背后是两家强大的地方大名，自己不能给自己的宗门惹麻烦。
而且女孩对他更像是哥哥那种感情。
这也让他熄了心思。
后来太原雪斋凭借着卓越的才能当上了北条家的兵法指南。
去做这个指南，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事业还是为了多看几眼瑞溪院，可能连他自己的都分不清楚。
早川殿出生后，太原雪斋把对她母亲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这个小丫头身上，因为这个小丫头从小长得就像她的母亲。
果然，长大后的早川殿和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气质仪态更是超过了瑞溪院。
而太原雪斋这么多年，对早川殿一直关爱呵护，早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父亲。
后来听说今川家有意迎娶早川殿，太原雪斋又去拜访今川义元，凭借自己强大的能力和名望，顺利成为了今川家的兵法指南老师。
多像一个为了自己女儿安全和幸福提前四处奔波布局的老父亲啊。
然而今川义元终究还是死在了上洛的路上，今川家也被德川家康背刺灭亡。
早川殿和今川氏真来了京町居住，太原雪斋也回到了自己宗门曾经最显赫的道场，南禅寺。
“这位大人是？”
早川殿看到太原雪斋问李义的身份，脸色一红，急忙回头看向李义他们。
“殿下，我想先单独和大师说说话，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那你们聊吧，我们先出去转转！”
李义说完对太原雪斋点下头，转身就带着其他人出了屋子，在破旧的废墟上四处转悠起来。
今天早上临出发前，李义还特意回去搜了一下这个太原雪斋老和尚。
结果给李义惊到了。
这老和尚竟然一手促成了甲相骏三国同盟，就是武田家，北条家，和今川家三大势力的联合。
这次强强联合让三家都不用再担心彼此的威胁，可以一心讨伐其他势力，短短数年让三家实力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这老和尚自己担任军师和兵法指南的今川家更是一跃而起，拥有了上洛京都，一统天下的实力。
可以说这老和尚是是上一代人中的天下第一军师也不为过。
只不过再厉害的人也抵不住岁月。
老和尚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按照百度里的资料，这老和尚都死了好几年了。
估计要么是资料记载有误差，要么就是平行时空之类的问题。
以今天自己看到的老和尚身体状况，
估计，也就一两年他就到极限了。
过了一会，早川殿的侍女叫李义他们回了太原雪斋的木房子里。
早川殿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哭过。
而太原雪斋从李义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停在他身上，有一股子审视的味道，像岳父看女婿。
屋子里只有几个蒲团。
请李义等人落座后，太原雪斋缓缓开口。
“没想到竟然是殿下获得了天下第一的剑圣，让老僧佩服！”
“老僧一直静坐修禅，没太关注外间消息，这一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让我始料不及！”
“早川殿和殿下您的婚礼，老僧是一定会去的！早川殿虽然不是我的女儿，却胜似我的女儿！能亲临现场为她祝福，也是我所愿。”
“只是老僧有几个问题不解，想请足利义氏殿下为老僧解惑！”
“大师请讲。”
李义心头微动，这老和尚是要考教自己吗？
“殿下，对于家您怎么看？”
“家？在我眼里家是温暖的海港，当我累了倦了的时候，可以在这里得到休息！家人之间彼此都要有爱，有爱才有家，无爱的家只是宿屋而已！”
李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三女，温暖的眼神从三女脸上流过。
太原雪斋愣住了，没想到竟然从天下第一，古河公方嘴里听到这样的答案。
有爱才有家。。。说的好啊！
自己这些年见过听过太多的兄弟相残，父子反目。那样的家还算是家吗？
早川殿三女都是开心又感动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这样的殿下，怎能不爱？
过了半晌，老和尚点点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
“殿下，对于国您怎么看？”
李义知道老和尚说的国，不是整个国家的意思，泛指大名们的地盘和势力，不过大同小异，当成国家理解也无不可。
沉吟了一下，才回答老和尚。
“国如舟，家如水。无数的水汇聚撑起了舟，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丰五郎神游天外，根本听不懂。
老和尚却如遭雷击，好半晌才回过神，这个殿下，到底是什么妖怪！
自己这些年一直在思索国与家的关系而始终不得，却被这殿下一口道破。
我的天啊！
和这位殿下一比，我这几十年的禅真的是修到了狗肚子身上。
最后一个问题，本来老和尚是想问李义对天下怎么看，现在又不想问了。
这位殿下，绝对是当代天骄。
武艺天下第一，见识更是世间少有，可惜自己老了，快要去见佛祖了，不然还真想看看这位殿下最后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大师，怎么不继续问了？”
“殿下，已经足够了，殿下犹如明王降世，老僧佩服！”
“是不是还有个问题，想问我对天下怎么看的？大师？”
“呃，的确如此！”
“那大师对天下怎么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是芸芸众生之天下！”
“想得天下者，先得民心，想得民心者，先修己心！”
“殿下觉得老僧说的对吗？”
李义看着太原雪斋，其实他的说法并没有错，对百姓好才能获得爱戴，但是什么时候好，怎么好，好到什么程度，都是根据国情决定的。
而现在的日本战国，首先要做的还是快速大一统。
犹豫了一下，李义还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和大师看法不同!”
“天下就像我这把村雨！”
看着李义把手中的村雨缓缓举起，老和尚眉头一皱。
“殿下，是说这天下是兵器，不，我懂了，这天下是杀戮，是付出无数性命才能换来幸福，所以殿下要用手中的刀，给这天下杀出一个太平盛世！”
“殿下真是地藏菩萨转世，当年菩萨临行就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宏誓大愿啊！”
“不，我只是想说！”
“这天下！”
“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