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腐败的食物
海岛正中心，那座充满了中世纪风格的古堡，这些年历尽风雨的洗礼，石灰色的石墙上沟痕累累，木质的窗框已经开始破裂发黑，原本明亮的玻璃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垢。
古堡的内部一共分为五层。最低层的地下室，内部复杂漆黑，仅仅只用着火把照明。地下室的最深处，一条蜿蜒曲折的石廊一直贯通整个悬崖，直至底部连接对岸的宽阔木板桥。
第二层便是建立在地表之上的大厅，大厅内奢华且破败，一条从大门延展到石英壁炉的红毯，已经变成了灰红色，顺滑的毛绒也已结成了块。头顶之上奢华的水晶吊灯，也已被水垢侵蚀没有了往日的熠熠生辉。
第三层，便是整栋的二层，这里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客房，整个楼层中有着十间房间，一条破旧的走廊贯穿整层，惨白的蜘蛛网在门框之上已经结出一个个白茧。
第四层，仅仅只有着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是老旧的书房，木质的书架之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另一间，到了这里才有了点点人活动过的痕迹，左边的墙角处一个堆满了各色的武器，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右边的墙边竖立着三件形状不一的铁甲，房间的最深处放着一张木床以及一个铁笼，整个房间就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刑房。
第五层，也就是最顶层的阁楼。最靠边的地方，一个身高两米，穿着破旧毛衣，留着一脸长须，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翻身下床。
他点亮床头的火烛，有些呆愣地坐在床边，不语出神。
许久，‘猎人’缓缓起身，这时才会发现他左腿的裤管是空荡荡的。只见他布满老茧和伤害的右手伸入床底，从中掏出一副假肢，按在左腿上后一瘸一拐向着楼下走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在殷红如血的夕阳，一声声犬吠从悬崖底部的石窟中传来。不多时五匹身姿修长，漆黑如墨，犬牙锋利，差不多半人高的猎犬站在门前，它们扑腾着嘶吼着想要冲出古堡的大门，但这紧缩的大门却是生生掐断了它们的想法。
顺着依旧布满灰尘的老旧红毯，‘猎人’缓步来到一楼，看着大厅中心一口斑驳的石英挂钟，上面的时间从七十二跳到了六十。
他默不作声，只是用假肢狠狠地敲了敲地面，随即吵闹的犬吠顿时安静了下来，而他则是慢慢地重新缓步上楼。
视角回到三人组这边。
浓郁的肉汤香在洞口那口支起的砂锅中飘散开来，一旁的季桃黎切下几片土豆倒入锅中，顺手再捞起几片已经煮好的肥牛，尝了尝咸淡然后朝着二人喊道：“开饭了。”
相对仁良一脸急不可耐地跑来，诸葛平凡的脸上挂着些许惆怅。
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在出发前曾再三叮嘱二人要带有用的，不易腐坏的东西。但没想到，在二人的背包中，仁良带了一口砂锅，季桃黎带来五盒精品肥牛和一打土豆。这二人好像是商量的一般，完全忽略了他说的能量棒、罐头、压缩饼干这些高能量抗饿的食品。
而之前那群红毛狒狒，唯一没有拿走的背包中，放着正是被诸葛平凡归为处理品的这些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重了，所以只是没拿走这个背包。
“我就说带肥牛是的对吧，而且这还是上好的雪花肥牛，花了我五点点数就能买到五十斤实在是太赚了！”
“什么呀，这还不是亏我带了一口好锅，虽然是我花费十点点数买别的东西送的。”
看着二人在大快朵颐间，含糊不清却又略带自豪说出的话，诸葛平凡的嘴角不由一阵抽动。
要知道点数在学校是最具公信力最普遍使用最多的货币，跟绝大多数的小说情节一样，点数只能通过完成任务（通过考试）获得。作为拥有可以购买飞天遁地、移山填海、呼风唤雨的货币，用它们来购买真金白银就可以买到的东西，着实是暴殄天物。
一点点数在学校就可以兑换十斤黄金，而这十斤黄金的购买力绝对不止五十斤雪花肥牛。
而这些平平无奇的物品在学校之所以有市场，无非是因为这些玩意太平常了，学校完全不会直售，只有在学员间才会有交易产生。
物以稀为贵，除了部分学员拥有直接制造、培育这些锅碗瓢盆、瓜果蔬菜、飞禽走兽的能力外。普通的学员想获得这些东西，就必须进入副本获取带出。而精明的一部分学长嗅到了其中的商机，于是就联合组织了一个商会，减少从副本中带出这些东西的数量，管控学校中流通物品的数量，一下子就把价格轰高。
曾经最离谱的时候，点数对于这些凡物的购买力，跟生前世界的汇率完全一样。但因为价格实在过高，新生完全消费不起，没由市场开始降价调整，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
至于这些事情，则是诸葛平凡在和史密斯闲聊中得知的。仁良和季桃黎多少也知道这件事，但在他们的消费观里如此的价位可以买到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值了！
对此诸葛平凡也不得不感叹，那个商会对于价格拿捏手段的高超。
“季桃黎，再加点肉，快吃完了！”
“仁良，你已经吃了三大碗了，再吃下去我们明天吃什么？”
“嘿嘿嘿，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再说了这些牛肉保质期又不长，万一明天就过期了呢。”
看着仁良嬉皮笑脸的模样，季桃黎是一阵好气，但想想他说的又不是没有道理，还是转身去拿剩下的肉。
“那个仁良，有件事我想再和你跟季桃黎提个醒。”
“什么事？”
“那个…”
“啊！”
怎么了？！
诸葛平凡和仁良同时转头看向季桃黎的方向。
“我的精品雪花肥牛，全…全馊了！”
看着季桃黎慌乱的神情，诸葛平凡起身走到季桃黎身旁，嗅了嗅已经发馊的肥牛眉头紧皱。
“我就说吧这玩意儿保质期不长，但也不应该这么短啊。季桃黎，你是不是买到假货了？”
“说什么呢仁良，我这可是在昧品轩买的，学校最大最规范的食材店。”
“明明是洋货却取一个这么古风的名字，总感觉有假。”
“你！”
“好了，你们别吵了。不是食物本身的问题，或者说所有的食物都存在问题。”
诸葛平凡走到二人面前，一把倒出背包中剩下的土豆。黄澄澄的表皮上此刻已经泛起了星星点点的绿斑，许多地方已经冒出了翠绿的嫩芽。
紧接着，诸葛平凡拿出了背包中在早上收集的一部分浆果。这些浆果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底部青绿，头上已经变红；第二部分是整体紫红十分饱满；第三部分则是表皮开始褶皱，甚至破口腐败。
“仁良，我知道你身上还藏了几块巧克力，拿出来。”
“诸葛老师，你别乱说，我没有。”
“别装死，我有用快拿出来。”
“好吧。”
诸葛平凡接过仁良递过的巧克力，感受手中一阵软化的感觉，赶忙打开一看，瞬间有了答案：“有结果了，我分两个方向来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首先你们看这些食物腐败的程度是不一样的，而且不符合常理。明明应该是最容易腐烂的肥牛，腐烂的程度却较轻，明明是保质期最长的巧克力，却腐败的最严重。所以这不由让我猜测，这估计是校长特意设置的难题。”
这时仁良懵了问道：“校长设置的难题？这是为什么？如果说他希望我们自己狩猎的话一开始就可以禁止我们携带食物啊？”
诸葛平凡笑了笑，无奈地说道：“这就是校长的高明之处。仁良你回想一下，我们一开始抵到这里想出的两个方案中，其中一个是不是要合理的规划食物分配？”
“是的。”
“既然我们会这么想，别人会不会这么想？答案是肯定的，人是一种保守的群居动物，在陌生的环境下，第一选择永远都是先保证生存，然后才会去想之后的种种。校长高明的地方就在这里，它精准的拿捏到了人性的保守面，所有人的食物不管怎么样，在第一天的白天都不会有很大的消耗，哪怕有很大的消耗也无所谓，反正在这个时间点所以的食物都会变的不可食用。”
“诸葛老师，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我还是觉得多此一举了。”
“目的其实很简单。你还记得我白天提过的鲶鱼效应吗？现在这个食物问题也成了鲶鱼效应的一部分，而我们现在换个角度来讲这问题，如果说校长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收缴了物资那会发生什么？”
紧接着诸葛平凡自问自答道：“会出现整个考场有百分之九十的人决定在头两天并不寻找‘猎物’，而是搜寻食物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当然果然只算团队决策的话，那么这个决策的选择将会是百分之百。换一种说法就是，人是有共通性的，很多时候绝大多数情况，大部分人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我们的食物规划计划被打破了，也就意味这座海岛上大部分人的食物规划计划也就被打破了。而我最担心的就是有些激进派，因为担心食物问题提前出手，但估计校长也是拿捏住了这点，才会这么做的。”
“那第二点呢？”
季桃黎不解地问道。
“第二点。也许这些食物并不是腐败而是成熟，土豆发芽，青果成熟，便是极好的证据。而巧克力和肥牛的腐败则是，因为它已经没有了生命力，再成熟下去的情况只能是腐败。”
诸葛平凡说完，在洞口挖了一个小小的土坑，将一把浆果撒了进去，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