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到茂林村

林笙惨白着脸，目光落在地上奄奄一息瘫着的苏沐身上，眼中的疼惜更甚，要不是阿陌出门时要他再三照看苏沐，她也不会到苏家来。

一个月前，苏云秋风光嫁给了隔壁村的王家，王家在王家村也算大户，苏云秋嫁的是王家老二，在镇上开了个铺子，早早一家都是搬到镇上去住了。

茂林村还没有谁家在镇上有铺子，在村里人看来，嫁到镇上去，甭管你是富裕是清苦，只要是在镇上，在农家人看来都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在茂林村就是头一份。

她出嫁的时候聘礼也丰厚，可谓是风光无限，一时间成了那些未出阁的姐姐哥儿们羡慕的对象。

才嫁过去一个月，那王家的有个堂叔叔，是家里的独苗，早几年摔断了一条腿，有个妻子，家底还算丰厚，想买个妾回来伺候自己。

但是又不想要个女人，因为他们主要就是想买个劳动力回来伺候自己还能下地干活，苏云秋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家的苏沐。

王家堂叔给了十五两白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苏沐去衙门登记奴籍，以奴隶的身份嫁到王家。

这要求在王家看来其实比不过分，他们去人牙子卖个奴仆也差不多这个价格，而且那些人卖身契都是现成的，只是他们要家世清白知根知底的，这才看上了苏沐。

十五两，这笔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巨款了，苏云秋出嫁到王家给的聘金都才十两白银，已经是村里嫁的顶贵定好的女子了，更别说这十五两。

苏云氏一听到这么多钱，当即就答应了，只是向来听话的苏沐居然不同意，从小逆来顺受的苏沐，这次反抗的格外激烈，把苏云氏气的不轻，她暴虐一般的拿着棍子就把苏沐狠狠打了一顿，那会管他同不同意。

苏沐从小就顺从习惯了，这一次反抗无疑是气到了苏云氏，本以为打一顿就消停了，谁知道第五天王家来接人的时候，苏沐是拼了命的反抗，死活不愿意走。

那些人哪管他愿不愿意，不听话就打，一挣扎就喘，直磋磨的苏沐气息奄奄，几乎命悬一线。

被人架着到了村口的时候，他突然挣扎起来，拖着一身的伤，硬着一口气跳进了村口那条河里面，已然是下了求死的心，河面上的人面面相觑，却没人下去救人，好在做工回来的林武看见，立马跳下河救了回来。

然而回来就被苏贵狠狠的打了一顿，苏贵是个大男人，常年做庄家，一身的力气，打苏沐几乎断了气，林武回去和林笙一说，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苏大娘，我家阿陌是真心喜欢苏沐，你就让他嫁过来吧，我保证以后一家人一定好好对他，沐哥儿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舍得让他去衙门入奴籍，要是入了奴籍，他这辈子可怎么办？”

林笙心中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苏沐就这么去了王家，以后不知要受多少苦，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

那王家堂叔是出了名的狠人，经常打的自己的发妻半死不活，去年这人还来他家提过亲，要不是林武死活不肯，他怕是为了钱也入奴籍嫁过去了。

“呵！”苏云氏冷笑一声，倒三角眼刻薄锐利的双眼狠狠一瞪：“我家苏沐要嫁给谁那是我的事，干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哥儿什么屁事？”

“苏大娘！你留些口德行不行，我大哥不过是心疼沐哥儿，哪有你这样当娘的，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卖！”林武瞪着眼，气的脸色涨红，气势再凶说出的话也没有苏云氏的难听。

“老娘自己的儿子要你管？”

苏云氏一开口就是极尽刻薄，他朝着林武大吼一声，林武一张脸涨的通红，颤动的唇瓣在显示他的愤怒。

苏云氏那看他什么脸色，徒然拔高了声线：“再说了！你家什么条件？锅都揭不开还巴望着来我苏家提亲，就算我把沐哥儿嫁到你家，不也是天天吃不饱穿不暖？卖到王家，他还能吃个温饱，总好比在你林家饿死的好吧？”

“苏云氏，你个妇人家，说话怎地这般难听。”林家二伯林二松实在看不过眼，林笙一家好歹是他侄子，他哪能看着别人这么欺负。

“哟！”

见林二松出头，苏云氏耻笑了一声：“怎么？嫌我说的难听？那你林二松做的就好看了？这些年你背地里接济他们几兄弟，你媳妇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自己家的破事兜不好还好意思管我家的事，我儿子我爱怎么就怎么，要你们管？！”

这些年苏云秋的婚事，他一提林二松就以林陌总会身体康复拒绝，也就是因为林二在中拖延，才导致婚事一拖再拖，想到这里，他对林二松的恨意更甚。

“苏云氏，这好好的人怎么能送去衙门登记奴籍，那可是你的儿子，入 奴籍，这以后哪还有出头之日？”

一边的吴大明劝解着，他家夫郎经常跟着苏沐干活，对于苏沐的他多几分可怜，可谁家都不容易，他们确实也没办法。

“干你们什么事？沐哥儿样貌丑陋，我都养他快二十年了，你们谁来提过亲？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家要了，你们要我不同意？那他以后怎么？还是你们愿意给我十五两银子？再把娶回去养着？”

她狰狞着脸，瞪着林笙：“你林家现在要是能拿出十五两，你就把他带回去，没有就别再这里和老娘说这些废话！”

苏云氏的一字一句无疑都是在戳苏沐的心窝子，原本脸色就极其惨白现在更加骇人，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不讨喜，爹心里嫉恨着他，天天叫他野种，娘也不喜欢他，平日非打即骂。

他以为再怎么自己也是她亲生的孩子，可看着她像是卖牲口一样把自己这样拿出来买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压抑的情绪一下奔涌而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这些年为这个家做牛做马，从来没有一丝抱怨和忤逆，他只是想好好的活着，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木讷的望着湛蓝的天空，眼中的空洞让人心疼。

林笙望着苏沐，心中更加难受，在场数他对苏沐更能感同身受，可是他还有三个弟弟，而苏沐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现在的眼神就和当初想要求死的自己一样。

“沐哥儿，阿陌是真的喜欢你，他这次出去跑商，为的就是攒钱回来娶你过门，我们家条件是差一些，但是阿陌现在身体好了，阿武也长大了，只要一家人努力，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林笙又望苏云氏，苦苦哀求道：“苏大娘，你就同意这门亲事吧，这笔钱我们会慢慢给你的，一定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