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宫中(7)
一圈诡异的刀光从中迸发,将整间卧室包绕了进去。
心蚀避让不及,被刀光扫了个正着,倒退半步,上身的衣物被斩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露出里面黑色的铠甲。
“竟然?”
心蚀没有用心去维持气罩,所以被这一下砍得有些懵,看向了光芒消散的地方。
书桌与它前面的座椅被砍得东倒西歪,书架被斜着劈了一刀,上半部分砰一下摔在了地上。
“呃——”
一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发出了奇怪的叫声后倒在了地上,他的武器随之裂解,而与心蚀一同来的刺客却是不顾自己严重的伤势,剧烈地向后猛退,撞到了放花瓶的小桌子。
“鬼......鬼......”
他完全不顾自己漏出的肠子,只是在不停念叨,并且在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疼痛幅度不小地颤抖。
“呵,正好。”
心蚀掌风一出,对着苟延残喘的刺客一掌拍出,终于让他一直漏不出来的肠子漏了出来。
“刺客突破重围杀死近身侍卫成功刺杀四公主,最后伤重难逃,死于刺杀现场,听起来多顺耳。”
心蚀叹了口气:“皇城,又变天了。”
“听起来确实顺耳。”
卧室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一个身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心蚀惊出一身冷汗,转身退后数步,踩上了流淌而出的血河。居然有人绕过了他的神识,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身后!
“等等,别急,若是要取我性命,方才她有无数机会,还有周旋的余地!”
心蚀心中有了猜测,这才仔细观察起来者——兜帽之下笼罩着阴影,对方的颜面完全探查不到。
“敢问道友是何意?”
“当然是请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心蚀暗暗唤出某些功法,准备逃跑或者给对手致命一击——做人就要识时务者为俊杰!
“领域,轮回。”
眼前的陌生人浑身上下喷出了黑色的血,将周围的地块染成了黑色,落在四周的黑色迅速扩散连结,将二人盖进了无序的领域——整片皇宫被抛到了天上,碎片无序排布,脚底下有稀薄的水面,但倒映不出天上的乱象。
整件黑袍随不知起源的风吹落,露出了其下的身影。
漆黑的轻甲,散落的银白长发,猩红的眼眸,正是极乐。
“四个选择,打败我,展示出让我惊艳的能力,将所有事说出来,死。
“可以是单选,也可以是多选,选的越多我越有可能放你出去。”
极乐将黑色的长剑从虚空抽出,反手拿着拖在了地上。
“化......化神!”
绝望慢慢填满了心蚀的大脑。
“你最好快点,还有两分钟宫里的人就到了。”
极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缓慢靠近心蚀。
“好!”
心蚀突然下了决心,唤出两把短刃,拿在了手上,随后他的身形一动,速度极快地向对方冲出。
在极乐的轮回领域之下,所有灵气都会被极大地削弱,但身体素质与对身体的掌控程度会大幅上升。另外,由于现在极乐的实力有所下降,这个死斗领域现在能被她主动结束——算是削弱吗?
......
祁先宫中守卫一步回到了卧室,看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还有一位高挑的美女扶着她的小厮坐在放花瓶的装饰台上。
极乐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在快速愈合,很快就只留下了脖子上的血痕。
“你是?”
“嗯?要不你先自报家门?”
极乐看了一眼身高只到她胸口的祁,便继续将夜身上的针拔出。
“四公主祁。”
“哦,就是你啊,本来我们的计划是挺难搞的,加上你在宫中的布置就变得容易了些,我还得谢谢你。”
“什么意思?”
“就算你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一群人在无曦化神的时候冲进来捣乱,有你就更好了,少收拾几个。”
“......那就是说我现在停手都可以?”
极乐将最后一根长针拔出,丢在了地上,“我说你啊,真的是十四岁?”
极乐突然抓住了祁的肩膀,猩红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双眼,无名的恐惧莫名其妙压在了祁的身上,使她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接受极乐的凝视。
“噢,逃过了轮回的灵魂,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根骨会在重生之后变差吧?还是说你要继续你的黄粱大梦?”
极乐看出了一些东西,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纵是知道,又怎么样?”祁并不恼怒。
“好,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若是有缘......唉,等有缘再说吧。”
极乐往墙边一靠,凭空出现的黑色潭水将她包绕了进去,消失无踪。
一颗拳头大的宝珠掉在了地上。
......
十二月一日,行刺发生三天后。
“三皇子时霖先,雇佣索命门刺客行刺四公主未遂,手足相残,罪加一等,即刻问斩。”
刘公公站在时聂身侧,向龙椅下的百官宣读判决书,而三皇子此时跪在殿外,枷锁穿过了他的琵琶骨,此刻他早已面如死灰。
在收到了现今暂时执政的大皇子的信号后,两名守卫拉起枷锁,将时霖先提了起来,缓慢向大门移去。
“退朝。”
大皇子提了提衣服,退到了殿后。
半数官吏站起身后跟在了押送三皇子的守卫后,其中有一位身影格外显眼——二皇子时生。
“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我猜猜,你是替罪羊?”
时生以神识传音,像是在向时霖先炫耀胜利的果实,但三皇子此时哪有什么力气回答,他只是侧头瞪了一眼,便又低头。
押送的人群跨过了第一重门,向不远外的皇宫大门移去,二皇子时生则停在了门前,转身看向主殿。
左丞相站在柱子前,眼中无彩地看着他。
雪花落在了时生的肩头。
......
同日,静心殿。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晚啊。”
祁坐在书桌前,使唤夜将暖炉点燃。
乾定城今年到了十二月才落雪,比往常慢了快半个月,细碎的雪还未染白地面就融化开来,只留一地浅浅的薄冰。
“对于三天前的刺杀,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祁合起书页,抬头看向正在用大暖炉给手炉继火的夜。
“嗯?有啥问的?不是很清楚吗?三皇子给你摆了一道,算算时辰现在头应该落下来了。”
夜拿起手炉,摆在了书桌上。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你的师姐吧?”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我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然后直接把针拔出来导致我痛得又昏过去的家伙,那确实,怎么了?”
祁叹了口气,“我原以为这场闹剧只限于宫中,没想到我这几个月的谋划只是它的一部分。”
夜稍稍回忆起那天昏迷之后极乐在道心境讲的东西,回答道:“所以呢?有一种计谋算尽却仍然败于人手的挫败感?”
“有一点,不过还好最终的结果与你师姐的目标相近,倒也没什么所谓了,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更别说还是实力这么强的朋友。”
“那还有什么顾虑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坐好看热闹就好了。”
“你进宫不是为了帮你师姐?”
祁有些疑惑,眼前的家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不是,我进宫只是巧合,我本来想在逍遥帮的地盘上找活干的......我都说了邪修这年头不好找工作。”
祁一脸狐疑的样子,抓起了书桌上的手炉。“怎么看你的再生能力都很强啊,我上辈子可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功法。”
刺杀那天夜只花了四五个小时就恢复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了,只不过出于能多放几天假就多放几天的目的在太医院多躺了两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正常。”
“经过这两个月我居然对邪修有些改观了,是不是你没搞什么采血或者献祭之类的缘故?”
“很有可能。”
祁放下了手炉,继续阅读起先前的书籍,这次是一本志怪集,收集了最近这个千年来人们的所见所闻。
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祁又问道:“你的实力......位于什么境界?”
“不好说,但绝对比你想象得低。”
夜退出了卧室,走到了屋外,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决定干完这票马上滚蛋,皇宫真是太恐怖了。
“反正现在有了一大笔钱,学段掌柜荣归故里!”
夜现在心中担忧的事情不是新年的时候会发生的大事,而是他给予杨贵人的承诺——到时候有杀妻之仇的太尉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夜已经做好了抱好杨贵人骨灰盒‘荣归故里’的想法。
“......额,牺牲品吗......罢了。”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去想,夜拐去后厨,想找点吃的,行至一半周身却传来诡异的感觉,像是全身的气力往中心浓缩,又在下一刻释放。
这是怎么了?要筑基了?
夜停下走向后厨的脚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就是那间净身未遂的屋子。
“可惜这筑基丹......”
极乐先前与他说过,筑基丹是增加吸收的灵气的,他现在用约等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