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原来是以前的熟人
桃铜站在后面也闻到了这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血腥味是不是太浓了一点,熏得我眼睛都痛了。”
“所以这附近连小虫子都看不到一只。”
陶缘深呼了一口气,重新走进了昭愿楼。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毕竟在外面的世界里已经又过了八年。
只是陶缘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见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不算开阔的会客厅里都摆满了长明灯。
这些灯上的火焰照到在了大厅正中,坐着的女人身上。
再看那女人,手脚全都被绑在了椅子上,嘴巴里面还塞满了东西。
整张脸在火光的照射下,满是水光。
再走近一看,才发现这女人的脸上满是泪痕。
眼睛死死盯着走近她的陶缘,努力的想要挣脱绳子的束缚。
只是不论她怎么挣扎,这张椅子还是纹丝不动。
陶缘看着女人身下的这张椅子,还是记忆犹新的。
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愿意待在这昭愿楼里。
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李茹没功夫看着他,就把他绑在这张椅子上,一绑就是好几天,不给吃饭只给水喝。
直到他哭着求饶,还保证再也不偷跑出去,才从这张椅子上解脱了出来。
如今再次看到,可以说是感慨万千了。
“五皇女,久违了!”
走近仔细一看,陶缘才发现绑在这里的人就是当初被李茹带走的五皇女,慕容悦。
慕容悦穿着李茹亲手做的衣服,头发也都梳的整整齐齐的。
唇红齿白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李茹把她照顾的很好。
只是慕容悦眼睛中的恨意在告诉陶缘,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陶缘看到慕容悦如今这副模样,无言的笑了笑。
当初李茹说要带走慕容悦的时候,他还特意在附身的那个纸人上做了点手脚。
只要一走进这昭愿楼,除非是他亲自来解咒,慕容悦根本就走不出昭愿楼。
像陶缘这样魂魄不完整的人,每天夜里都要听着昭愿楼里发出的哀嚎,更不用说是李茹和慕容悦这样魂魄完整的人了。
他就是要利用慕容悦把李茹困在昭愿楼里。
如今在看到这一地的长明灯后,就知道是李茹为了能够更快见到女儿,更加卖力的点灯了。
陶缘走到慕容悦的面前,用了点力气拔掉了她嘴里的布条。
“求求你,让我去死吧。我已经煎熬了那么久了,实在是受不了了。”
没想到布条拿掉后的慕容悦竟然还是神智清明的样子,这倒是让陶缘有点惊讶。
“既然你可以进到这破楼里,你是不是有办法可以让我出去。”
陶缘是她在这里那么多年看到的第二个活人。
她并不知道陶缘和这座破楼有什么关系,但为了能从这里逃出去,慕容悦还是朝陶缘开了口。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昭愿楼里响起,惊到了正在燃烧的火光。
陶缘拿出自己身上的匕首,割开了绑在慕容悦的绳子。
慕容悦满心欢喜的看着陶缘的动作,在看到陶缘手上的匕首时,突然愣了一下。
“是我父皇让你来救我的吗?父皇总算还是记得我的,要不是我当年把三姐推进池塘,父皇的秘密就要被天下的百姓知道了。”
说完这话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昭愿楼里,更是增添了一份骇人的味道。
陶缘也没想到自己手上的匕首还会被慕容悦认出来。
不过慕容悦后面说的那些陈年旧事,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据他所知,一直在边关的二皇子早几年就已经莫名其妙的去世了。
现在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李茹会在乎眼前这个有点疯癫的女人。
“是啊,陛下还希望您能早日回都城和他团聚呢。”
昭愿楼阴森诡异的氛围还是影响到了陶缘,一脸看好戏的对慕容悦说道。
身上绳子解开的一刹那,慕容悦就从椅子上冲了出去。
根本没有注意门边还站着的桃铜。
只见她速度飞快的冲到了门口,但又犹豫的停了下来。
以往的经验告诉她,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谨慎一点。
毕竟之前每一次,她都是被面前的这道门弹回来的。
她先是试探性的伸出了一个手指,一点点的靠近那扇门。
在看到手指上的阳光时,她才终于确认自己可以从这扇门里离开。
接着就是抬腿飞奔出了昭愿楼。
慕容悦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温暖的阳光。
耳边终于不会再响起那些惨叫声了。
光是这个变化就让慕容悦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多年没有照到太阳的慕容悦脸色惨白。
只是让陶缘没有想到的是,慕容悦的脸上竟然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
这些伤痕在太阳光下更加的明显。
激动过后的慕容悦并不含糊,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的就往更远的地方跑去了。
根本没有在意给她解开绳子的陶缘有没有跟上。
陶缘确实没有在意,看着慕容悦的身影在自己眼中消失了就把昭愿楼的门一关,带着桃铜下到了昭愿楼的楼底。
祭台上还堆着许多熄灭的长明灯。
陶缘绕着这些长明灯看了一眼,确实还是自己离开前的模样。
“没想到李茹竟然还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看来她对那个慕容悦是真的很上心。”
“你就这么把她放了,不怕李茹来这里找你的麻烦吗?”
桃铜努力想要把自己身上的那堆小山一样的鲛人肉甩下来,可怎么也不成功。
干脆走到陶缘身边,示意他帮自己卸货。
还没等陶缘动手,原本那些贴在布包上的纸人就活动了起来。
当初怎么搬上去的,现在就怎么卸下来。
鲛人的尸块很快就在祭台旁堆了起来。
陶缘轻车熟路的把长明灯搬下祭台,然后就把黑色的纸人们撒在了空旷的祭台上。
和海底祭台一样,当纸人触碰到祭台的时候,就牢牢的被祭台吸住了。
碎片似的画面在陶缘的脑海中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那黑衣男人得到老鲛人王的尸体后,就用船直接从海上拖到了距离昭愿楼最近的码头。
紧接着陶缘就看见黑衣男人控制了码头的所有人,让他们靠着人力把鲛人运进了昭愿楼。
那时的昭愿楼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只能算是一间小土屋。
黑衣男人就是在这间简陋的小土屋里,做了第一批长明灯。
这些长明灯的养料就是码头上被控制的这些人。
只是黑衣男人手上的纸人让陶缘心中一凉。
相似的面容,加上类似的施术手法,要不是服饰上的差别,真的让陶缘有种在看自己的错觉。
在这个故事里,黑衣男人把鲛人的尸体切成了许多块,放在一个大锅里不停地烧啊烧,烧到最后锅里剩下的东西就倒进身边的一口大缸里。
陶缘看着这口大缸也是非常的眼熟。
正是昭愿楼里那口装着鲛人油脂的大缸。
从前年纪小,并不能直接接触大口大缸。
可等到陶缘一个人待在昭愿楼时,他看到的大缸却是深不见底的。
他用了一百多年,都没觉得里面的油脂有减少。
老鲛人王庞大的身体最后就提炼出了那么一大缸的长明灯的燃料。
这所有的流程在陶缘看来都是无比的熟悉。
就在陶缘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昭愿楼里。
就在陶缘看清楚这女人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的头顶就传来了李茹撕心裂肺的喊声。
叫的正是她心心念念女儿的名字。
除了地底,李茹找遍了昭愿楼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慕容悦的踪迹。
别无他法的李茹终于想起来这昭愿楼底下还有陶缘的住处。
疯了一样的跑到了陶缘的房间一看,就看到陶缘坐在地底的祭台上,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
陶缘在那故事里看到的女人就是李茹!
李茹也没料到陶缘会出现在这里。
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陶缘,那些久远的记忆一点点的复苏了。
“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我们那个时候就见过了。”
显然李茹把陶缘当成了那个黑衣男人。
“我现在可没工夫对付你,你既然在这里,那肯定知道阿媛的下落。快告诉我你把阿媛藏到哪里去了!”
“你的阿媛早就死了。”
陶缘这个时候还在不断的刺激李茹。
“你胡说!我出门前明明把阿媛绑在椅子上的,她怎么可能死掉。一定是你把她藏起来的!”
这时候的李茹看上去有点不太正常。
“这里地方就这么大,你要是不信尽管下来找。”
陶缘站起身来,带着桃铜一起站在了墙壁边上。
李茹还真的就沿着石阶下到了最底下。
一眼就能看穿的祭台,李茹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嘴里还不停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你是不是忘了,你女儿就是被你这样绑着,扔进河里淹死的。”
陶缘突然来了一句,惊得桃铜都睁大了眼睛。
还在祭台上乱找的李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李茹开始不停地敲打起自己的头。
“不,不可能的!我怎么会这么对阿媛,是你故意骗我的!”
李茹嘴上反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敲头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
陶缘没想到在祭台的记忆里还看到了李茹的过往。
李茹原来就是这附近山上的普通农户。
和丈夫女儿生活的还算其乐融融。
只是没有为自己的丈夫生下一个儿子成了李茹的心病。
也不知道她拜了哪路神仙,说是李茹的女儿阻碍了她的生子路。
从那以后,李茹虽然对待女儿还是像从前一样,可心里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有天丈夫要外出上工,李茹只好带着阿媛一起去河边洗衣服。
宽阔的河上水流湍急。
李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乱跑,用一根绳子把阿媛绑在了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绳子的长度刚好可以够到河边,能让阿媛在河边玩玩水,还不至于被水冲走。
可等李茹洗完衣服,准备再去找阿媛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绑在大石头上的绳子已经不见了。
距离大石头不远的河边连阿媛的影子都没有了。
这时候的李茹才慌了神,手上的木盆也摔到了地上。
顺着水流的方向找去,嘴里还不停地在呼喊女儿的名字。
住在大河附近的村民听到了动静,大家都从家里出来,开始帮李茹在河里捞女儿。
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李茹都没有发现女儿的踪迹。
村民们很多都不愿意在夜里冒险,找了一段以后就各自回家了。
只剩下李茹还在河边摸黑的找。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下游的一户人家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就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小女孩的尸体。
身上的衣着就和李茹描述的一模一样。
得到消息的李茹马上就赶去了下游,结果就看到阿媛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时候的李茹就像这世上所有的母亲一样,抱着自己女儿的尸体痛哭了起来。
其悲伤程度让周围的邻居都看的异常的心疼。
可陶缘看到的却是这件事发生的另外一个角度。
李茹把绳子绑到大石头上时,居然还打了个活结。
这就意味着只要李茹的女儿走远一点,这根绳子不需要干什么就会松开。
没有了绳子的束缚,阿媛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湍急的水流冲倒了,紧接着就随着河流的走向往下游漂去。
四五岁的小女孩还不会水,被河水冲走了也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后来李茹的丈夫回来了,听到自己女儿被淹死的第一反应就是质问自己的妻子。
毕竟关起门来,只有他最懂自己妻子的心思。
“她可是你的亲女儿,你都忍心这么对她,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
“道长说了,女儿这么去了会给我们挑个儿子回来的。以后有了儿子就有人给我们养老送终了。”
“我看我是活不到那一天的,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害死的!”
李茹的丈夫气急,手上就有点不知轻重,重重地把李茹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