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奇袭
靠近的车队,为首插着一面“张”字大旗,之后陆续跟着数十辆马车、驴车,光是护卫便有几十人。
为首开道的人策马狂奔,来到关卡前喝道:
“张老爷的粮车要过,速速开门!”
关卡的差役不敢懈怠,遂是一个二个忙碌起来,忙地拉开关卡大门。
李二狗见状便不满道:“你们刚不是说海澄县的路封了吗?怎的此时这么殷勤。”
一旁的差役横瞪了他们三人一眼:
“一群刁民怎么跟张老爷比,他可是海澄县的大善人,海澄县现在没饿死多少人,多赖张老爷的仓中余粮。”
“那也…”李二狗还想反驳,却被李旦制止,他上前谢过差役,便转身回去,不过此时没人注意到,李旦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表情,这是李旦极度愤怒时才会出现的神色。
“义父!怎就不让俺把话说完,这群差役狗眼看人低,就该让俺骂个痛快!”
本来李二狗只是随口一句,可李旦却是恶狠狠地回道:
“屁话,光骂有甚用!”
听到自己义父突然出言狠厉,作为李旦的义子,李二狗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跃跃欲试道:
“义父想要如何?”
“自然不能光骂,得打,狠狠得打,把他们打疼了才行!”
李二狗表情兴奋,一挽袖子,准备回头去劫那车队,却被李旦一把拽住,骂道:
“呆子,区区一个车队,劫了又能如何,做事情要动脑子才行。蔡大鸡,你带你的鹰好好跟住那只车队,我要知道他们最后将货卸在哪。李二狗,你去探路,找条路到月港码头,咱们今晚就坐船回城洲岛。”
……
几日后,海澄县城中心,四进出的豪华庭院,人称张大善人的张恭正躺在摇椅上,从旁三位美妾伺候着,便听一人入内来报:
“老爷,南靖县的粮都运回海澄县了,一石也不少,正正好好儿,只是那粮仓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过段时间要移些去其他粮仓。”
张恭假寐的眼睛睁开,笑道:
“干得不错,这次是本老爷疏忽了,本想这批粮在手上捂捂,等到十倍价再卖,结果南靖县的这帮泥腿子是真穷,竟然把自己活活饿死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凑一块儿死,还酿出了瘟疫,他娘的,差点被这群狗东西给坑了。”
边说着,张恭的表情突然变的凶恶起来,他是打心底里鄙夷这群穷人,一群废物,身上榨不出一文油水。
“之前打砸了月港米铺的犯人找到了吗?”
“…禀老爷,还没有。”
张恭闻言又是大怒,抡起茶碗便砸。
“不过老爷,闵大人说了,此事他已经报给刘抚台亲自督办,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捉拿到凶犯。”
“罢了罢了,你再去库房拿一百两给闵大人送过去,就说此事托他多多照应。”
此时正值晚风习习,张恭打算躺下来接着享受,结果围墙之外一块石子飞了进来,正正好好砸在张恭脸上,张恭受惊一滞,肥胖的身体突兀抖动,带着桌椅翻倒过去,整个人人仰马翻。
他正躺在地上,像只翻了壳的乌龟,骂道:
“什么东西!谁人暗算我!”
身边小妾捡起石子,原来石子上面包着一张纸。
张恭打开纸团一看,上面只是赫然写着一个“死”字。
正是此时,一声猎鹰的啸叫从天空传来,黑夜之中,迅疾的黑影俯冲而下,直冲着张恭的面门,张恭受惊,死死护住头部,手臂却是被撕出一条伤口,紧接着后院起火,原本平静的庭院瞬间聒噪起来。
他先是哎哟一声,望着燃起的大火,脸上的惊惧神色一时无法消散,过了半晌,嘴里哆嗦着嚷道:
“快!!快报官!!再把护卫撤回来些,撤回府里来!”
……
海澄县另一头,两百多号人已经陆陆续续在白天入了县城,埋伏在张家粮仓不远处。
此时张府方向火光冲天,所有的百姓齐齐出门涌到街上,往张府那头去凑热闹。
眼看着粮仓的护卫接到传信,慌乱之中撤回张府接近半数的人,蔡大鸡不免赞道:
“老大果真神机妙算,这招调虎离山,是真的高明!”
李旦浅笑一声,道:
“像他这种土财主,最是惜命,前些天刚被砸了铺子,如今收了恐吓信再被袭击,此时定是惊弓之鸟,趁现在官兵与他的护卫都在张宅,咱们要速战速决,二狗,粮仓守备如何?”
“守备很松散,经历了刚才的动静,恐怕心思早就不在了。”
李旦点头,此处的动静越小越好。
李二狗有些按捺不住,便道:“义父只需让我带二十人进去,我就能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李旦沉思片刻,认为不妥,若是被人发觉他们的行动,恐生变数,他又仔细回忆了四周的地形,其中三面大路,唯有一条路通往小巷。念及于此,李旦灵机一动,便道:
“三面围住齐攻,只留后门小巷一条出口给他们。所有人准备好板车与骡马,驱赶走人后不要追杀,只管装粮,之后按计划行事!
李二狗你带三十亲信埋伏在小巷,记住,不许放走一个人通风报信,全部给我装进口袋吃掉。”
李二狗抚手满意领命,带着人埋伏就位,正面这边则由李旦领着蔡大鸡先手。
空中的飞鹰此时已是蓄势待发,蔡大鸡先是弹弓瞄准了守卫之中的领头之人,一颗石子正中面门,打的那人鼻血直冒,正当那人刚喊出:
“谁?”
的时候,空中黑影闪过,飞鹰趁着夜色猛地俯冲掠下,趁其不备,一口便咬开那人的喉咙,瞬间血涌如柱,那人捂着自己的喉咙滚落地上。
随着为首之人倒地,从旁的护卫全是大惊,紧接着三面窜出众多人马,个个手持利器凶神恶煞,他们劈开木门,鱼贯而入。
一名护卫眼见三面冲来敌人,先是上前抵挡两刀,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只见一名少年手持长矛朝自己冲来,躲闪不及,一矛便把自己捅穿。
包夹之下,粮仓护卫很快士气崩溃,顺着唯一没有敌人的那面遁逃而去。李旦捅死一人后也不追,下令每人装两袋米面别在身上,其余粮食全部装车。
另一头,护卫退入小巷,这条小巷阴暗,没有任何烛火灯光,好在只有一条路,只要顺着路走便能到大路。
他们害怕引来追杀,不敢作声,只能摸黑沿着小巷前进。却已不知进了李二狗埋伏的圈套当中,李二狗此时从旁杀出,一夫当关,手上的铁锤一锤一个脑瓜全部敲的稀碎,口中嚷道:
“义父有令,这些都是走狗!一个活口不留!”
这帮匪寇听着不留活口更是血性涌起,巷内是场屠杀。
此时的漳州月港,刘尧诲府邸内,突然接到快马来报,报信之人是海澄县的捕快,来者急匆匆道:
“大事…大事不好了,刘抚台,海澄县城,被倭寇攻打了!”
刘尧诲闻言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狂怒一声:
“岂有此理!胆大包天的倭寇!连海澄县城也敢打?”
“是的,张大善人的府上已经起火,许多百姓都看见了。”
“闵安国呢!?”
捕快却是嘴巴一顿,随后磕磕巴巴道:
“闵知县去张善人家避…保护张善人去了。”
刘尧诲气的横眉倒竖,破口大骂:
“这闵安国可当了个好知县!倭寇都杀进城了,他倒是跑得快,你快速速去催闵知县带人迎战,本抚亲自去漳洲城调集人马!”
他大袖一挥,当即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