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广州攻防战壹

很快，随着李旦带来的二十名资深矿工的加入，从距离广州城北面城墙东北方向外大约五里地的位置，一共四条坑道同时开挖，参与挖掘的人手都是由张元勋调配的亲信人员负责，在兼顾工程进度的同时，最重要的就是保密。

毕竟军中有内应这件事，在李旦与殷正茂的心里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同时，随着掘进工程的启动，殷正茂必须在正面将林阿凤的精力完全牵扯住。

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虚实的运用是战争胜利的关键，即使殷正茂打的仗大部分时候是倚靠人数与装备进行的正面作战，但其实这也是用兵虚实里非常典型的运用。

当正面的优势足够大，那便没有耍阴谋诡计的必要了，简单有效的正面进攻，就是实这一面最直接的体现。

但此时，叛军无论在人数、装备上与官军在短时间内相比都是占据着优势，防守方同时又占据着防守地利，那么正面硬碰硬就绝对不是上策。

这个浅显的道理，旁人都看的真切，而殷正茂与李旦所要利用的，也正是这样一个常理的思维惯性。

大帐军议，殷正茂召集了包含福建所部在内的全军重要将领前来议事，包括张元勋、刘尧诲、胡守仁、林悟贤、季金在内的十八位将领齐聚中军，李旦则作为殷正茂的幕僚，敬陪末座。

军议所讨论的，正是后续的对敌策略，是战，是和，是且战且和，还是且和且战，今日都要得出一个定论。

当然，最后做决策的，只有殷正茂一人而已。

“殷总督，咱们此次的首要目的是收复广州城，只要广州城收复，中枢那边咱们就能交待过去，不然陛下怪罪下来，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敌军士气正盛，强攻不可取，不如与林阿凤议和。”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季金。

在季金说完这句话之后，与上座的林悟贤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则是满意地点点头。

“未战先议和，便是输了一半，林阿凤何许人也，他可不是良善之辈，届时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你觉得中枢会同意他们这群贼寇的条件吗？”

刘尧诲第一个反对，他虽然对军事不精通，可是对政治是很懂的，不打便议和，在政治上的影响是非常糟糕的。

“战？广州城三丈高的城墙，每面墙上几十门的大小重炮，就凭咱们随军携带的那几门虎蹲炮与佛郎机，下官倒是要请教请教刘巡抚，有什么高明的战法了。”

林悟贤这边也是不落下风，很快就一句话怼的刘尧诲无言以对。

胡守仁这边倒是很快提出了新的见解：“其实有个法子，之前末将随戚帅征战的时候，不少精锐倭寇手上也有大量的火器装备，通常咱们可以打造车阵缓慢推进，找到城墙下的射击死角，再云梯攀城进攻。”

张元勋却是摇头道：“这恐怕伤亡也会不小，楯车可以挡住轻型火器，却挡不住重炮，虽然咱们可以借着城下民房掩护推进，但恐怕进展也不会特别顺利。”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是不先打上一打，林阿凤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传令全军，分成三部，分别在东、南、西，三面下寨，打造楯车与攻城器械，一切准备妥当后就进行攻城，至于主攻…”

殷正茂扫视了一圈众将，最终视线落在张元勋身上。

“主攻就放在东面，由张总兵负责，各自下去准备吧。”

军议结束，所有人都快步离去，着手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准备。

而殷正茂则缓缓半躺了下来，倚靠着椅背，侧头向李旦搭话：

“李家小子，你说咱们这个计划能奏效嘛。”

李旦手里拿着毛笔转了起来，浅笑着答道：

“你就放心吧殷大人，你可要知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的心思最好猜，一种是老实人，一种是纯粹的精明人。”

随着殷正茂一声令下，整个广州战场瞬间便热闹起来，大军于广州城外进行大规模的调度，随后便就地伐木进行攻城器械的打造。

准备工作一连进行了足足十日，三边大营都准备妥当，同时殷正茂传来中军命令，翌日正午进行攻城。

当晚，在西面大营的李旦正在树下乘凉，柴火搭的小炉煮沸的开水正咕噜噜向外吹着滚烫的白雾。

“头人，来消息了。”

来传话的人是牛三木，就是当初李旦在浮宫乡救下的那位青年，如今蔡大鸡、李二狗、樊甫都已经是队长，有着自己需要负责的事，像原来寸步不离地跟着李旦显然不合适，所以李旦将随身的亲信换成了牛三木，实诚、忠心、尽职尽责，这是李旦对牛三木的直观感受。

李旦铁杯里是从殷正茂那讨来的散茶，这边泡上一杯，随手也给牛三木递过去一杯，顺口道：“说吧。”

牛三木双手接过杯子，浅尝一口，便是回道：

“季将军那边带话说鱼已经漏出去了，蔡队长则传信说他看着人进了广州城。”

李旦点点头，随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交给牛三木，信件用火漆封好，千叮万嘱道：

“你现在启程，连夜将这封信送到殷总督手上，记住，要亲手交到他手上，若是遇到意外，把信毁掉也别落到他人手上。”

一切安排妥当，李旦今夜的活儿也算做完了，浇灭了燃烧的柴火堆，回军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正午，三军开始攻城，猛烈的助威鼓声下，东、南、西三面开始向广州城发起进攻。

而城墙之上，林阿凤的叛军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炮声齐鸣予以官兵还击。其中南面与西面因为是佯攻，所以战斗以拉扯为主，双方围绕着楯车与城墙开始相互射击，并没有进行蚁附攀城。

而在作为主攻的东面，战况则要惨烈的多，张总兵进行了连续三轮的强攻，只不过城上的火力十分凶悍，而且叛军的人员十分集中，即使登上城墙，官兵也很快便被围攻杀退下来。

几番接战过后，张元勋这边打的损失惨重，但是强攻的步伐依旧没有停止下来，在摧毁了东面几门座炮之后，强攻也总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虽然与损失相比，这个战果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位于东城城楼进行督战的林阿凤，此时也是将战局尽收眼底，从他轻松的表情不难看出，目前的战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还没等林阿凤端起酒碗的手完全抬起，一声仓惶的喊声从背后传来：

“报！林老大！西北面段的城墙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