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夜间遇敌
广阔的辽河平原上，大辽河河畔，老远便能看见一个村庄正在燃烧，空气里是被点燃的血腥气味，而在村庄外，便是几百全副武装的女真勇士。
自古以来，可夜战者俱为精锐，普通的民夫征召兵可是打不了野战的。
因为营养缺乏，普通的民夫十之七八都有夜盲症，天黑了便是睁眼瞎。
这个道理放在女真人里也同样适用，眼下这一支，便是女真人之中的精锐。
古布盖额真领着他手下的五百勇士正在劫掠着这个村庄。
“把牲畜和男人全部带出来，女人死活我不管你们自己看着办，小孩和老人没什么用想杀就杀掉吧。”
古布盖额真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冰冷无情的话，而他麾下的兵士则是高举双手欢呼一阵，随即提着弯刀洋溢着笑脸进了村子。
他劫掠过的村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古布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
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至少对于奸淫妇女这类的事情他已经不再感到渴望，也不再对杀人感到兴奋。再热衷的事情，做多了便也失去了欲望。
“额真大人，远处看见有人过来了，骑兵人数还不少。”
因为是平原，中间几无遮挡，彼此之间基本都是明牌，双方互相刺探军情都不困难。
但是想刺探详细的军情就困难了。
因为两军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不可避免地便会发生战斗。
古布盖额真没有对一支骑兵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孤军深入到了辽东腹地。
可同时他也知道，如今的辽东李成梁不在，对方正在辽河河套与速卜亥大战，根本无暇南顾，这也是此行他们敢深入到海城的底气所在。
古布盖额真的另一重底气则是来源于他背后的援军。
此次他来村庄劫掠是授意于头领王杲，所以他们这一牛录勇士并没有远离大部队太远。
如果对方真敢进攻自己，只要自己这边拖住，主力很快便可以赶来援助，进而吃掉这一批明军。
从这方面想，古布盖额真反而更加想要这批明军直接冲进来与自己搏杀。
因为他已经抢够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不是因为古布盖额真厌倦了劫掠，而是老百姓身上真的没什么油水。
相反，官兵身上可都是好东西。
有铠甲，有铁器，有马匹，说不定领头的军官身上还有傍身的值钱玩意。
想到这里，古布盖额真不自觉地舔舐了下自己的嘴唇。
“是官兵！官兵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稚嫩声音从古布盖额真脚下的位置传来。
一个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娃指着远处的人群不禁大喊，可他身后的母亲却忙是站起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你刚才说什么？”
“不，没说什么，他还是孩子，不懂事。”
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勇士举着明晃晃地弯刀走向这对母子，凶戾的眼神瞪了二人一眼，随即一脚踹开抱住孩子的母亲，将锋利的弯刀一把塞进那小娃的嘴里便搅。
顿时便是响起一阵呜咽不清地哀嚎。
那小娃满嘴被搅得猩红四溢，稚嫩的脸蛋上被刺眼的颜色浸污，而他的母亲被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孩子的名字。
“你们还算是人嘛！”被捆绑着双手的同村男子愤恨从旁骂了一句，但很快便遭到女真勇士的殴打。
古布盖额真看着缓缓逼近的马队，心下也紧张起来，耳边人群的吵闹，令他心神不宁。
“别打了。”
“我叫你们别打了！听不懂吗？”
古布盖额真厉声呵斥了手下的勇士。
“谁再吵就直接杀掉，叫村里的人都做好迎敌的准备，再派个人去首领处报信，就说大鱼上钩了。”
一旁的女真勇士领命，先是一刀将之前出头的男子给枭首，随即拎着人头进村传令。
严令之下，村庄终于寂静无声。
所有的女真人都退到了村子里面进行防守，而所有百姓被驱赶到村庄外面作为人墙。
……
另一头，李旦的部队缓缓接近村庄，他也是注意到了对面的异恙，随即让部下们放慢行军速度。
蔡大鸡不免问道：“头人，怎么了？”
“不对头，太安静了，既然是劫掠村庄，怎么会这么安静。”
“莫不是看着咱们大军逼近给吓跑了。”
李旦摇头道：“不对，若是撤退我们应该听见马蹄声和牲畜声才对，驱赶牲畜一定会发出声音，如今这么安静，说明牲畜们没被驱赶。”
“什么意思？”蔡大鸡还不明白李旦的意思。
“说明对方没跑，而是守在原地准备迎击。”
“那咱们就给他们迎头痛击！”
李旦抹了把下巴上的胡茬，眼光逐渐锐利起来，“不对劲，照查大受的说法女真人对辽东军一直畏惧，见着咱们这么多骑兵不跑反而坚守迎敌，说明他们背后有倚仗，恐怕是他们的主力离此地不远，他们打算在此地拖住我们，再引主力将我们包围。”
李二狗此时驱马近前，急道：
“管他娘的那么多，难道俺们还怕他不成，他敢派人来围俺，俺就给他统统宰咯，义父，快下令吧。”
李旦点头，李二狗此言虽然莽，但也有他的道理：“全军进攻村庄，不过记住，此战的目的是为了探清女真人的虚实，咱们没与他们交过手，对方实力几何尚不清楚，若是对方难啃就暂且退出来，不要被包围住了。”
全军领命，遂是继续开始向村庄行军。
此时蔡大鸡随口问了一嘴：“头人，若是对方不强怎么处理？”
李旦嗤笑了声答道：“那便如二狗所说，敢派人来就统统给他们宰咯。”
两千铳骑兵跟着李旦一路向前猛冲，直直冲到距离村庄五百步的距离，此时才发现村里的村民们被驱赶到了村前形成了人墙，所有人的腿脚都被绑了起来，捆在了栅栏之上。
李二狗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随即一个飞身下马从腰间取出匕首给众人割断麻绳。
“二狗，小心！”
李旦喊出声，随即李二狗抬头，才发现村庄的屋顶上猛地出现了不少金钱鼠尾辫的女真弓手，所有人纷纷张弓，朝着李二狗便是放箭。
只听见一阵刺啦之声，连带着被拴在栅栏上的村民统统被突然其来的箭雨射倒。
李二狗蹲下身子扛起臂盾，将一个满脸鲜血的小娃护在背后，嘴里挺声嚷嚷道：
“他娘的狗杂种，拿老百姓当人墙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与俺来战个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