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停留琼州

虽然一波三折，不过李旦总算是借着威逼利诱谈妥了此事。

先是用坚船利炮炮轰海防城秀肌肉，必须让安南国意识到，曾经那个只龟缩在自己领地内的大明朝廷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大明朝廷，不惧怕跟任何人在海上开战。

再是利用安南本地积压存粮过多以及与南边黎朝的战事问题，诱以卖粮与买铳，一进一出，等于变相是用粮食换火铳，这笔买卖对现在的安南来说不亏。

而且李旦强调现在就签订合约并且由安南朝廷出面收粮，就是要杜绝一个意外情况。

李旦严重怀疑那些粮商提供上来的库存数量是有水分的。

因为海防与东京离得不远，虽说是海防本地的粮商，实际上大多都是相通的，各家铺子都想着多卖，多报，反正到时候数量补不上就到别家去低价借买。

可若是所有人都这么做，便会给人虚假繁荣的错觉。

这也是李旦要求提前锁定价格的原因，并且还说好，整个事前由安南朝廷出面购买并且要求对方十天内交齐粮食。

李旦猜测，恐怕过不了多久，安南本地的粮商就会发现问题，一口气卖出这么多粮食，必然本地粮价会被炒高，到时候他们肯定要坐地起价。

不过李旦可懒得管后面安南是不是会出什么别的乱子，如今已经白纸黑字签在了下来，价格也已经锁定，若是对方敢毁约，他就敢再一次炮轰海防城。

而且到时候不止是炮轰，甚至要拉上南边郑主一起来打。

莫敬典肯定能猜得出李旦的后招，所以即使是得罪本国粮商，他也会捏着鼻子认下，反正只是一锤子买卖，棋差一招被坑了认也就认了。

等到翌日，五十万石的粮食采买工作已经开始进行，李旦让郑士表乘快船赶紧返回，调集粮船抢运粮食，越快越好。

这百石七十两的粮食，能买到多少是多少，后面对方真扛不住了，李旦也不能逼得对面狗急跳墙。

后之于海防城太守府，李旦与安南都统使莫福源、大将军莫敬典定下来贡港之事。

划定吉婆岛红龙港为贡港，改名安南贡港，移交大明管理，贡港设左右司官，其中左司官为朝廷派遣，右司官由本地人担任，安南可以建议，但是任命权依旧在大明朝廷。

郑秀被任命为第一任安南贡港的右司官。

之后李旦与莫福源交换了国书，其中条款如下：

一、安南奉诏海禁，同时将自行清剿安南附近海域的海盗倭寇；

二、安南向大明新增贡品，通过安南贡港向大明帝国新增贡粮五千石，贡银三百两，牛角十五副，各式水果三十箱；

三、安南可以通过安南贡港派出贡船于月港进行朝贡贸易，商引由市舶司负责签发；

四、安南都统使莫福源亲笔书写《敬大明万历圣天子贺书》一封以示向天朝臣服之意。

当天上午交换完国书，下午便李旦便上船离开。

主要是他其实心里也是知道对方并不待见自己。

那个莫福源早就想离开海防回金城了，至于莫敬典，现在正在全国催粮，因为双方约好的是粮食交易先行完成，后面再商讨火枪的买卖事宜，这逼得莫敬典不得不亲自下场催粮。

不过估计催着催着他也该渐渐发现里面不对劲的地方。

那些粮商夸大库存，将自己打算借买的粮食当作自己库存来报，就这个样子，他们还敢跑到自家大王面前拍着胸脯作保，李旦也是服气的，只能说是奸商贪得无厌。

后面莫敬典发现问题了以后，估计要拿着那一张张作保书去找那些粮商算账去了，鬼知道到时候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

所以李旦的想法还是颇为保守的，他不求能买到五十万石粮食，能买来三十万石便足矣了。

有了这些粮食，足够江南银行赈贷到明年夏天，剩下的二十万石，就慢慢想办法在本地买齐吧。

毕竟像安南红河三角洲这样不算太远的产粮地并不多。

这么一算，江南银行那边李旦算是投了血本了，他比不得徐家，几十年积淀家大业大，自己这一两年的积累能做到如此已算是极难得了。

这边大军返航，此次六十多艘船远征安南确实也花了不少钱粮，好在到了海防港之后，粮草的供给都赖到了对方头上，不过路上的花销却是一点都省不下来。

路过琼州海峡，李旦突发奇想，便是叫上了方各海与自己的船长布鲁诺，在琼山县暂停，下船便往琼州府而去。

琼州知府唐可封此时在院中打拳，却是看到手下的人快步跑来，他依旧气定神细，淡然挥拳道：

“一点小事便毛毛躁躁，发生何事？”

“老爷，琼山县码头那里乌泱泱来了六十几条船，都是战船。”

“什么！！！”

唐可封震惊！

他拳也不打了，上前问道：“有人打过来了？马八魁？还是李茂？”

“都不是。”

“啊？”唐可封心下甚至开始恐慌，“莫不是什么人反了？”

“哎哟，老爷，您想哪去了，此前不是福建来了位水兵千户带了几十艘船过去琼州海峡了吗，现在应该是回来了，而且听说那位福建的李海道也来了，如今人家已经不是海道佥事了，是正儿八经的海道副使。”

“是他…”

唐可封收敛心神，心中推敲着几种可能性。

“是的，大差不差，咱们在码头打听清楚了消息就赶回来给老爷报信了，这会儿李大人该是在去府衙的路上了。”

带着船来，还都是战船，恐怕是要下手了。

马八魁…还是李茂？

或者两者都是。

不能任由对方胡来。

剿匪可是大事，更何况他是当地主官。

向来军功都是向上晋升的不二阶梯。

如此大事，唐可封必须亲自参加，不然到头来功劳被对方揽走，最后打出来的烂摊子却要自己收拾。

“快，给本老爷更衣！”

唐可封换上官服，快步出了府衙，向着琼山县码头的方向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