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升官
夜幕降临，星空璀璨，海东青在乾清宫皇帝寝宫陪了康熙一下午，康熙找来两件夜行衣，分给海东青一人一件穿好，正欲去做一回江湖中人，多隆忽然前来。
康熙皱起眉头，披上一件寻常便服，唤了多隆进来，见多隆啰啰嗦嗦地跪拜，不耐烦地唤他起身，问道：“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多隆瞥了身穿着夜行衣的海东青，心中奇怪，不知桂公公何以如此打扮，道：“启禀皇上，今早奴才捉住的那名假宫女被人杀死，侍卫房四名侍卫也一齐遇害……”
康熙一惊，道：“什么！死了？”康熙惊疑不定，转头去瞧海东青，见海东青也是面色震惊，眉头紧紧皱起，挥手道：“知道了，可有发现什么线索没有？”
多隆面色发白，自从他上任以来，不是沐王府派人行刺，就是有人潜入慈宁宫，捉了刺客，却叫人给杀了，怎不叫他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一句。
“被杀的侍卫和那个刺客都是被武林高手用奇异的手法击毙的，全身骨骼碎裂，无一幸免。”
康熙吃惊道：“很厉害么？”
多隆颤声道：“奴才远远不及。”
康熙皱起眉头，道：“多隆，你带朕去瞧瞧。”
吩咐了海东青换了衣服，多隆在前带路。
康熙见一路上侍卫并不多，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身为侍卫总管，怎不多派人手？”
多隆返身跪下，道：“皇上，奴才罪该万死。”
这种事怎么去大张旗鼓？那刺客明显是从太后那里出来被捉住的，现下又被杀了，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最大的嫌疑若不是太后还能是谁？这种事，他一个侍卫总管，能有这个胆子？
康熙道：“起来吧。”
其实多隆这么做，反倒更称了康熙心意，这件事的确不能随便宣扬。
只是那个假宫女的死，实在是太过蹊跷了，太后从小将自己养大，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康熙事母甚孝，今日之事明显出自太后之手，但康熙实在不愿意去相信。
走出几步，到了关押邓炳春之处，海东青见几个侍卫形状姿势古怪，以手接触，胸前几乎塌陷，海东青面色骇然，这便是化骨绵掌了！
海东青心悸不已，看来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忽悠住了这个丈母娘，恐怕也被她灭了。自己已经跟他对好了口供，他却还是要出手，这女人太歹毒！
海东青冷汗涔涔，这时，康熙已从里屋出来，向侍卫们道：“将殉难的侍卫抬下去厚葬，封锁宫中一切地方，务必要找出刺客。”
多隆见皇上脸色虽然颇为古怪，却没半句责备的言语，心中大喜，忙磕了头出去传令。
海东青一愣，刺客？难道不是太后么？
多隆领了侍卫们下去，康熙道：“小桂子，你随我来。”
海东青听他语气沉重，知道他猜出真相，不敢多言，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回到乾清宫。
康熙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海东青知道他心中难过，也不去打扰他，陪在身边，过得一会儿，康熙说道：“小桂子，我和你夜探慈宁宫。”
海东青惊道：“还探？此时假宫女已死，只怕探不出什么了。”
康熙道：“没有探过，怎知探不到什么？”当即换上便装，脚下穿了薄底快靴，从床头取过一柄腰刀，悬在腰间，从乾清宫侧门走了出去。
众侍卫、太监正在乾清宫外层层守卫，一见之下，慌忙跪下行礼。康熙喝令：“大家站住，谁也不许乱动。”
这是皇帝圣旨，谁敢有违？二百余侍卫和太监就此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康熙带着海东青来到慈宁宫，见静悄悄的已无一人，一时之间，心中思涌如潮，又是悲苦，又是烦燥，太后房中烛火未熄，忽明忽暗映着窗纸。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一个宫女声音说道：“太后，若被教主知晓邓师兄死在你手中，只怕教主大人怪责下来，不大好办了。”
康熙在外面听得瞠目结舌，教主？邓师兄？偏头去瞧海东青，见他双眉紧锁，显然是毫不知悉，太后什么时候有师兄了？那教主又是谁？难道还能让太后害怕怪责么？
宫女又道：“若是小皇帝知道是你做的，只怕他对你便没那些孝顺了。”
太后“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咱们还是尽快收齐了教主要的东西回去为好……”
宫女道：“邓师兄说，有一本正黄旗的经书在老皇帝手里，咱们什么时候去取？”
太后怒道：“自然是越早取来越好了，他为了那狐媚子，把国家社稷、祖宗百战而创的基业……都抛到了脑后，柳燕，你明日便出宫去安排此事。”
康熙乍一听到老皇帝这三个字，浑身发颤，几乎瘫倒，幸好海东青扶住，康熙面上惊骇，身子不住发抖，寒毛直竖，凉意直透骨髓。
海东青心中担惊受怕，生怕太后说出自己和神龙岛之事，忽然又想，柳燕的人虽是太后心腹，太后却应该不会把这种事说给她知道，心下稍安。
眼见康熙面青唇白，知道他乍听闻自己的父皇尚在人间，一时不能自已，心中一叹，他好歹有个父亲。
又听了一会儿，康熙做了个走的手势，两人悄悄地离开。
回到乾清宫。只见一众侍卫监仍是直挺挺的站着不动。康熙笑道：“大家随便走动罢！”他虽笑着说话，笑声和话声甚为干涩。
回入寝宫，他凝视海东青良久不语，突然怔怔的掉下泪来，说道：“原来太后……太后……她……”海东青也不知说什么话好。
康熙坐在床上，默不作声，反复思量。海东青叹息道：“皇上，老皇帝竟然在五台山上出家，现下该怎么办？”
康熙道：“小桂子，明儿一早，我便跟你去五台山查明真相。若父皇真的在五台山，咱们迎了他老人家回京。”
忽然心中想到，此事事关皇家荣誉，若有一丝一毫泄漏，天下官民群相耸动，我可万万鲁莽不得。
海东青知道他是皇帝，轻易不可出京，摇头不语。
康熙凝神苦思，却没注意到海东青，只是想到，皇帝出巡，何等隆重，至少也得筹备布置好几个月，沿途百官预备接驾保护，大费周章，决不能说走便走；
又想自己年幼，亲政未久，朝中王公大臣未附，倘若太后乘着自己出京之机夺政篡权，废了自己，另立新君，实是可虑；
又如父皇其实已死，或者虽然尚在人世，却不在五台山上，自己大张旗鼓的上山朝见，要是未能见到，不但为天下所笑，而且是贻笑后世。
想到这里，摇头道：“不行，我不能随便出京。小桂子，你给我走一遭罢。”
海东青早知结果，笑着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去。侍得探查明白，父皇确是在五台山上，我在京里又布置好了对付那贱人的法子，咱二人再一同上山，以策万全。”
“皇上请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康熙笑道：“还是你最忠心，最能干。”
忽然想到什么，两条英气勃发的眉毛拧成了个“川”，道：“可是我大清规矩，太监不能出京，除非是随我同去。你不能去，我该找谁代替你呢？”
海东青怎容得他去考虑其他人选，此时不正是恢复自己身份的最佳时期吗？
“皇上，你忘了我并不是太监之身吗？”
康熙听到这里，笑道：“你爷爷的，差点都忘记了，你并不是太监。”
康熙想了想，道：“小桂子，你以后还是别做太监了，还是做侍卫罢。不过宫里朝里的人都已认得你，忽然不做太监，大家定会奇怪。嗯，按照之前想的，对人宣称为了擒拿鳌拜，你奉我之命，假扮太监，现下元凶已除，自然不能老是假扮下去。现在就封你一个官吧。”
海东青心中暗喜，他早就不像做什么假太监了，奈何上次跟小皇帝说了此事，这家伙似乎是忘记了一般，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看来皇帝这种动物并不是感性的，自己是不是太监，主要还是看皇帝希望自己是不是，现在自己不是太监的身份对他有利，立刻就要恢复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小皇帝又详细的询问了一番海东青的名字、住址，家中的情况，海东青都一一的告诉了小皇帝。
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现在的身份还是经得起小皇帝去查验的。
询问完，康熙在桌前坐了，提起笔来，给父皇写信，禀明自己不孝，直至此刻方知父皇尚在人世，欢喜逾恒，即日便上山来，恭迎圣驾回宫，重理万机，而儿子亦得重接亲颜。
写得几行字，忽然想：这封信要是落入旁人手中，那可大大不妥。小桂子倘若给人擒获或者杀死，这信就给人搜去了。
他拿起了那页写了半张的信纸，在烛火上烧了，又提笔写道：“敕令御前侍卫副总管钦赐黄马褂海东青前赴五台山一带公干，各省文武官员受命调遣，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