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记名弟子

海东青见她之前在皇宫之中神威凛凛，现下却是个软弱女子一般，不由得心生怜惜。

当年李闯军队攻破皇城，崇祯将太子、永王、定王送出皇宫，下令周皇后、袁贵妃与熹宗遗后懿安皇后等一众后宫佳丽自裁，并亲手杀了幼女昭仁公主，又挥剑向长平公主，砍断了她的左臂，然后离开皇宫，在煤山自缢。

长平公主生长在帝王之家，却未能享受到荣华富贵，自幼便背负着血海深仇，亡国之恨，她一个女子，当真是难为她了。

海东青向呆呆地凝视远方的长平瞧去，只见她容貌清丽，气质高雅，虽已三十多岁，但却像是二十多岁一般，只是她面色苍白，楚楚可怜，哪里还有一丝半点武功绝顶的独臂神尼风范？

海东青心中一软，走上前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她肩，叹道：“帝王也好，百姓也好，你始终是一个女人，何必将什么都揽上身？”

长平娇躯一震，反手迅捷无比地捉住海东青手腕，拧了过来，叱道：“你做什么？”她是公主之尊，谁敢这么毛手毛脚，碰到她身子的？

海东青手腕一痛，疼得冷汗直流，口中却是道：“你虽一身好武功，能光复明朝么？能让你的父皇起死回生么？开开心心活自己的，何必执着于国仇家恨！”

长平听到父皇二字，全身一颤，手已松开，不敢置信地瞧着面前的这个少年，颤声道：“你……你怎知我是公主？”

海东青道：“我怎会不知？民间传闻，崇祯皇帝的长女长平公主不愿意听从清廷安排下嫁周世显，被一世外高人相救，并练就一身好武功，从此行侠江湖，锄强扶弱，世人谁不敬仰？你在皇宫里显示出的一身绝世武功，现下又露出尼姑的样子，我刚才仔细瞧过了，你确实是少了一条手臂，你不是长平公主还能是谁？”

长平公主惊诧地瞧着海东青，这少年此刻侃侃而言，居然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来，他能猜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实是不简单。

“你竟然一猜即中，陈近南果然好福气，收了你这么聪明的徒弟。”

海东青嘿嘿一笑，心道，我这哪里算是聪明，分明是对鹿鼎记太熟悉了所至。口中却道：“师太，不如我也拜你为师吧，这样，你也有乐一个聪明的徒弟。”

这个时候不顺杆往上爬，那海东青就傻了，这长平公主虽然长得漂亮，但是毕竟是阿珂的师傅，相对于降服阿珂，这师太还是算了，海东青没那么大的口味。

长平公主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缓缓地道：“年纪轻轻，荣辱不惊，一点儿也不骄傲，将来必成大器，你若拜我为师，随意改换门庭，难道不怕陈舵主将你逐出师门？”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海东青可不管她同不同意，先做实了再说，为了阿珂，为了神行百变，拼了。

长平公主坐于山坡之上，遥望远处，并未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淡然道：“好了，你我是友非敌，你回去吧！”

海东青见她神情落寞，开口叫自己离开，他又怎么舍得走？她分明有两个女徒弟，一个叫做阿琪，一个便是阿珂了，若是就这么走了，哪里再去找她？这可是古代，可没有电话，没有微信。

“师傅，我不能走！”海东青略一沉吟，道：“师傅你或许不知，小皇帝非常看重我，你行刺他，又捉了我，小皇帝一定不肯放过你的，我回去，自然会替师傅说话，但是万一那些侍卫们没得到圣旨，依旧追杀，师傅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岂不是危险！我若不走，师傅你还多了个人质，这便安全多了，待师傅到一稳妥之处，我再回去不迟。”

海东青一口一个师傅，全然不顾长平公主已经发黑的脸色。

长平公主冷哼了一声，昂然道：“我岂会怕那些鹰犬？”

海东青瞠目结舌，确实，长平公主何等武功，那些脓包侍卫岂能捉得住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计策留下，长平公主转头望来，忽然柔声说道：“东青，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自己照顾自己，怕得什么危险了，你回去吧。”

“师傅，其实我早厌倦了宫廷里的生活，想我十三岁入宫，如今已经十年之久，实在是可怜，没有好好领略一番这大好的山河，如今师傅不如带着我，一起闯荡江湖。”

“你真的愿意跟我闯荡江湖去么？”

“我当然愿意，师傅，我的本事可也不算差了，和你打当然打不过，不过江湖上一般人还不是我的对手是吧？所以，以后我也可也保护你。”

听得如此，长平公主不由疑惑问道：“你倒是油嘴滑舌，陈舵主怎会收你做徒弟？”

“哎，师傅有所不知，我如果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早被朝廷那些大臣给吃了，哪里还会哄的小皇帝对我如此看重。”

海东青说着，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那模样着实看着有些委屈。

“哎，我先收你做记名弟子吧，改日遇到陈舵主，挣得他同意后，你再拜师也不迟，你先跟我走吧。”

海东青见长平公主转身就走，在身后揉了揉刚刚自己掐过的地方，这才跟了上去。

海东青随她自北边下山，折而向西。到得一座市镇，一路之上吩咐店家供应精美素斋。将长平照顾得十分周到。

他知道长平必定会去和弟子相见，心中想也不想回去京城之事，往前行得一步，便觉距离那个芳华绝代的阿珂老婆近了一步，心情既好，更是对长平关怀备至。

长平毕竟曾是公主，对菜肴美恶分辨甚精，她所吃甚少，倒不是有意挑剔，但如菜肴精致，便多吃几筷。

海东青身上有的是银子，只要市上买得到，什么人参，燕窝、茯苓、银耳、金钱菇，有多贵就买多贵。

他掌管御厨房时，太后、皇帝逢佛祖诞、观音诞或是祈年大斋都要吃素，他点起素菜来自也十分在行。

有时客店中的厨子不知如何烹饪，倒要他去厨房指点一番，煮出来倒也与御膳有七八分差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