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前往犬儒城!卡巴拉学院!
当布鲁与一只鲛族坐在石像鬼那被午日晒得正烈的黑皮长椅上时,他满脑子都是三个小时后的辉煌。
“好的,威尔金斯先生,”奥萝拉很有羽妖的风度,“请问你晕石像鬼吗?”
石像鬼是一类载人工具的总称。它们的名字来源于午夜纪时古疾鸢帝国贵族城堡门口用于镇宅的雕像。发明石像鬼雏形的工程师杰克?斯派洛受到这种生物神话的启发,创造了世界上第一辆石像鬼。
在传说中,石像鬼也叫滴水兽,似乎是一种具有镜相的生物。白天时,它们是十分遵守不成精法的雕像。而在月光下,无人时,它们会悄悄活过来。它们的模样类似龙,有着双翼却不用扇动就能飞行,因而静谧如夜。
普通人当然只会觉得这是神话,而斯派洛想到了更多。我们都知道,犁相可以将物品悬浮,这是利用了空间中的场。但是,女巫如果能自己飞,还需要扫把干什么?并且,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拿犁把自己塑成主流的活标本的,譬如斯派洛就是一个一般不路过灯人。
然后,有一天,他不得不在街上路过时,看见了马车。
如果有一个生物可以拉着我(而且我还养的起)该多好。但哪有这种东西呢?
斯派洛想到石像鬼。但问题是,虽然“石像鬼是用无形之术驱动的”是一句漂亮的解释,可这跟“汽车是科学驱动的”一样没什么意义。
那时疾鸢帝国已经发现了天空岛。狼灵,一种犁镜相的生物,可以像巫妖一样悬在空中。它们的肋骨成为伞蜥般的鳍,身体以幻灵群类外骨骼的鳞片支撑。而它们的鳍,确实是用于飞行的,但不是利用空气。狼灵的鳍支中,有一种可利用压力激活犁相场的特殊结构,当于上施加压力时,便会产生悬浮力,而对于绝大多数多细胞动物,心脏便是一个永不停歇的压强来源。狼灵能通过调整鳍的角度调整飞行状态,大部分时间包括睡觉都能浮空。
而我们知道,液体具有传导压强的特点。在一边放上一个小压板,另一侧则是一块大压板。当我们以很小的力按下小板,我们制造的压强等于压力除以小板面积。而那块大压板传导到了压强,同时施力,其压力等于压强乘以大板面积。理解了这个原理后,我们可以让一个饿得快死的穷困潦倒的勇者把一只特雷贡抬起来。
斯派洛便是利用了这个原理创造石像鬼。石像鬼有一对翅膀,内部是不同角度的压力板与传压器。不同性相会先在中枢转化为压力,再以压力激发悬浮力,石像鬼因此可以在空中各种周旋刹停。当然,也可以直接用身体踩,但会很累。
这算是一种复原传说动物了,也许还能带出一波“远古曾有龙发展过文明”的阴谋论。
此时,布鲁正坐在一辆可载八生物的大型石像鬼上。有两个司机,轮流驾驶这辆滴水兽,而乘客位有三排,除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只鲛族,都是人类。
布鲁拉下安全护肩,打开不锈钢饭盒,取出刀叉。旁边的鲛族正调整护肩以适合他的身体。石像鬼有些颠簸地起飞,然后在距地约十米的空中平稳下来。
前进四!等下,有什么不对。
……
犬儒城,疾鸢共和国的首都,临魔法峡谷而建,一条外流河穿过南部的平原。这里矿产丰富、水源充足,地理位置优越。
卡巴拉学院,自午夜纪便已建立,至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在黎明纪时,曾因作为黄金黎明的活动地而被摧毁过,但许多资料仍保存了下来。
当见到空中的石像鬼越来越多时,布鲁知道他马上就要到了。很快,布鲁一行进入了城市航区。细长的指示杆标明不同的航层,按石像鬼的方向选择飞行高度。
这里便是城区。高楼涂着引导石像鬼的标示,灰石板的地面奔跑着鹿角虫。街道中央是选育的植物,行人走在树荫下的红砖上。垃圾桶边有共享自行车机,一排排长灯在夜间提供光照。
喧嚣着石像鬼的大城市。
顺着布鲁不认识的航道,石像鬼悬在一个巨大的圆上空。那是一个复杂的法阵,最内有一个三边外写着菲林语的三角,然后是一个圆,一个内有连线的等十边形含着它。背景被橙、绿、红、黑四色十字等分,而在最外圈,有一环铭满菲林语的黑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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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而上恶犬这样
这就是卡巴拉学院的驻兽场。已经有几辆石像鬼头向圆心地摆成扇形,而布鲁这一辆补上了半圆的缺口。
布鲁收好饭盒,抬起护肩,等待边上的鲛族下兽。那是一个穿着鲛式黑西装的男鲛族,脚踩弓履。几个学院装扮的人到布鲁背后,打开石像鬼的纳宝箱,取出几盒裹着毛皮的不知名黑物。
“威尔金斯先生,请跟着我。”
布鲁听到过鲛族水喉一样的声线,耸耸肩,拿起饭盒。
……
奥萝拉早就飞到了。“饭具交给我吧,然后去里索那。”
镀金的拱门。左边是威风凛凛的明夜狮枭像,而右边则为钥之守护赫卡忒一一逐乐鳞犬的第三位具名者,持长钥权杖的女蛇人。
领带布鲁的鲛族侧了一眼与他身形相近的赫卡忒,然后走近学院。修缮过的教学楼对面是图书馆,林灌间的小亭缠有藤蔓。布鲁很想找个机会多走走。
鲛族一直把他带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敲敲门。门框在近两米二的鲛族下显得矮了一头。
“你好,勇者。”
一个英俊的女声从开启的门后出现。
布鲁与她的目光对视。那是一个留黑短发,衣容精致的女人,穿着一件袍般的黑皮长衣。她的胸前悬着一枚衔尾蛇,玫瑰金的质感作旧处理过。在下方,缀绒高领以一枚雕着龙瞳的纽扣收束,内衬黑衫,有金扣的长袖抱在胸前。她有质感的衣尾直敞到隐隐泛红的黑色长筒皮靴口,气质有如孤傲中怒放的黑玫瑰。
但布鲁仍然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能责怪布鲁不讲礼貌,因为当你看到一个红眼睛的人时你也会这样做。
那是一对殷红的双眸,略显模糊。比动脉血黑,比静脉血亮。
布鲁想到赤瞳症。我们知道,人类眼睛的颜色是由虹膜决定的,从粽、蓝、绿到浅灰与紫色。尽管该症名为“赤瞳”,但瞳孔实际上是虹膜中心的黑洞。当虹膜缺少色素时,眼睛会呈现血管的微红。不过,赤瞳症的红不是因为血管,而是因为光在特殊质地虹膜中对光的散射一一红光波长较长,不容易损失,就如夕阳。这种隐性常染色体遗传病会损害患者的暗视觉能力与调节能力。
女人已经习惯了他人的目光,冷傲地看着他,然后将布鲁带入房中。那是一张方桌,插着一对椅子,其上放着一团……泥?
“西尔维娅?里索女士?”
“嗯?”
她微微颔首,坐下。
“我是布鲁?威尔金斯,久仰大名。”
果然是她,图鉴有提到过她。如果图鉴没错,西尔维娅应该很擅长雕像,并且……很毒舌。
“不必客套。”
布鲁在对面就坐,又一次打量她。她清秀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忧郁,就像林间远离人烟的俊鹿。布鲁无法将这个形象与“毒舌”联系。
“所以,在四月的第二十天下午,约一点左右,出现了一只史莱姆型巨兽。”
西尔维娅陈述。
“是这样的。”
西尔维娅抬起右手。突然,桌上的泥开始扭曲、重组,显现出一只绿色史莱姆的样子。
“这样?”
布鲁当然不会惊讶。这是有犁翼的冬相,布鲁迅速判断。在九柱图中,犁与冬存在相当大的反差,这令两者的组合充满张力。犁顺应植物,而冬却昭示着严寒。但犁与冬同样有共通点,两者对于“塑形”与“创造”都有着天赋。眼前大概是以特殊物质为载体的一种无形之术吧。
“它的表面有一层黏液,有腐蚀性。”
栩栩如生的液层立即浮现。
“太薄了,比大史莱姆厚。”
“它有一种……漆墙没干的感觉?”
“还要更有粘性一点,对。”
“它的身体没这么透……浑浊一点。”
“眼柄长一点。”
“还要再绿一些…”
……
“嗯。差不多了。”
西尔维娅收起手,几乎是微缩手办的史莱姆王雕像停在桌面。
“感谢勇者。再见。”
“再见。对了,我能参观一下本校吗?”
“也许可以。”
既然来了卡巴拉学院,怎么可以不看看伊卡利普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