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先天精气
那点精光方一触及他的眉心，便与他的神气融汇在一处，霎时间诸般玄妙之理纷至沓来。
并且最为奇异的是，位于迷境之中本尊，也同样受到了这等感受。
待许晟将其尽数梳理一遍后，他已经明白了此间究竟是何处，那面七彩玉碑又究竟是何物。
所谓的先天元空，其实就是载道之所，传道之地，如他方才被背后自行显化出来的玄武，其乃是诸天四神之一，有此四神统合总摄，诸天群星才有了方位归属，其本质属于是大道规序的一面。
而那面七彩玉碑便是玄武在诸天之中的神气汇聚之物，由此碑，便可进入此地，承接玄武之道传。
此地共有九处先天道传，除却包括玄武在内的诸天四神之外，还有着太初道人所承接的先天五太之道。
并且这先天元空，应当是涉及到先一元宫的真正道传之所，而他之所以能够引起三位真阳元尊的关注，从而赐下这面七彩玉碑给他，让他承接玄武之道，恐怕极有可能是自己体内的真武帝血之故！
他仔细感应了一下，在正式承接玄武之道后，从某种角度而言。此刻的他已经脱离了凡身，由后天返还至了先天。
这一点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想元神真人在成就凡蜕之境时，便需要经历一道唤作“斩去凡身”的关隘。
许晟此刻承接玄武之道后，相当于是已经提前渡过了这一关，具备了某些唯有凡蜕上真方能拥有的特制。
斩去凡身者，可以说是只要天地灵气，也就是世界之力不绝，便能够与这方天地一直存续下去。
凡蜕上真可以说是，与世同周的存在！
唯有上境大能出手，或是在于同辈斗法之时，方有可能败亡。
许晟提前斩去了凡身，此刻自然也是同样的，只要世界之力不断，就能够一直存在下去，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摆脱了寿数的束缚。
并且不止于此，随着他此刻斩去凡身，以往困束着他的诸多修行关隘也是自行显化敞开了门户。
便比如此可得金丹关门，哪怕不再需要外物相助，他也能够凭借着自身的苦修突破上去！
并且不止于此，在承接玄武之道后，他此刻隐隐能够感觉到某种极为厉害的手段，只不过因为他刚刚才承接玄武之道，所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会逐渐显露出来。
想了想，许晟又再度顺着心神之中的那面七彩玉碑，往先天元空而去。
此次他进来后，分别往位于西南角，东南角的两位道人望了一眼，此二人所承接的分别是“太素”、“太易”之名。
好似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注视，此二人皆是对着他抬袖一礼，随后太素道人道：“太蒙辟清浊，上下分两素，贫道太素，道友有礼。”
太易道人道：“太阴亦太阳，无恒亦无易，贫道太易，道友有礼。”
许晟也是还袖一礼，道：“贫道玄武，两位道友有礼。”
见许晟言语中已是承接了玄武之名，太初道人等三人皆是微微点头。
太初道人开口言道：“既是因玄武道友，令元空再开，我等不妨先开始问对元空，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先天元空并非随时都可进入，除非是有如眼下许晟这般承接道传之事出现，否则的话唯有等足一甲子，方能一开。
而所谓的问对元空，实际上是捕捉各自莲台座下，光气长河之中的先天精气，寻常修道人若是能得一缕此气，将其炼化之后便能借此得到难以言喻的好处。
只不过此气也并非是那般容易捉取的，似太初道人等人每回也不过只能捉得两三缕罢了。
太素、太易二人皆是道：“可。”
许晟微微点首，道：“便依道友所言。”
太初道人见众人无异议，当即拂袖一挥，阵阵仙音悦耳之声随之响起，周围浑浑冥冥的空域立时退去，众人莲台座下的光气长河弥布而出，变成了一片无边广大的锦绣山海，天净如洗，柔光照遍天宇。
许晟与太初道人等人登时将目光往其内山川望去，那先天精气便藏于无边地陆，广阔川河之中。
其内亦有飞禽走兽，妖魔精怪，人道生灵存在，只不过其尽皆不通修行之法，只能凭借着一些极为粗浅的呼吸法强身健体。
许晟修道至今，也是初次见到这等景象，不觉心下微奇，往下方各处打量而去。
太初道人等三人似是早已见多了这等景象，故而仅仅只是望下方各处望了数眼，在未曾搜寻到那先天精气的踪迹后，便收回了部分目光，静心等待起来。
许晟却是在下方诸多地陆之上来回扫视个不停。
这先天精气对于太初道人这样的存在都有着莫大的好处，又更何况是他了？
若是能够夺得一缕此气，恐怕将其吞化后自己就能一口气破开数重关门，直入元婴境中，也是极有可能得。
只是此气并不好捉摄，许晟与太初道人等人一连观察了许久，方才见得下方有了动静。
……
东海，离霞岛
近海一侧，十来丈高的白浪汹涌而来，不断拍击在岸滩礁石之上，时时撞出巨大声响，人若站在前方，心神亦为这磅礴气势所撼动。
而在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上，一个麻布长须的老道正拿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的讲古，下面围满了一群孩童。
“鸿蒙以来，阴阳分理，日月同列，天运地寿，四时奇节……”
只是这时，所有孩童一齐挥手嚷道：“讲过了，换一个，换一个。”
老道也不动气，拿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随后拿指头朝天上一点，晃了一晃，道：“好，那今日便说说这仙庭之事。”
“说话天地开辟，有世宇亿万，我等头顶上这一方世界名曰持妄大天，位在洪奎星部之下，这星部为何嘛……说了你等也不明白，只要知晓宇内诸事，都在那仙庭治下！”
有孩童好奇问道：“那修道人呢？我听夫子说了，厉害的修道人上能呼风唤雨，摘星捉月，下能奴役妖魔，举手投足间便能改换天地，难道连修道人也要受仙庭管束吗？”
老道拨浪鼓一样的摇头，道：“修道人自然不在此列，此辈能吞吐灵机，参玄悟道，个个皆有莫测之能在身，便是仙庭想要管束，也是管不了的。”
这时，有一个看着颇大的孩童开口问道：“那吕上师呢？爹爹说过吕上师也是一位修道人。”
老道正欲回答，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辈修道人只拜五位太上道祖，自是不受仙庭管束的。”
老道找着这个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身形高达，目似朗星，头戴金霞冠，一袭玄袍迎风飘动的年轻道人正缓步走来。
他神色微正，从袖子里拿出一大把五彩斑斓的糖丸往下面洒去，道：“今日便先到这里了，且去吧。”
底下一众孩童并无失望之色，反而欢喜的互相争抢着斑斓糖丸往远处去了。
待把下面孩童驱赶了去，老道跃下青石，拱了拱手，道：“何通见过高上师。”
高若望微微颔首，道：“近日来这片水域可曾有过异动？”
何老道神情微变，低声道：“据我观察，自半月前那头螈妖显露踪迹后，还有许多以往闻所未闻的妖物出现，拼命的往西边窜去，粗略推算，至少不低于三十之数。”
高若望闻言不禁神色一凝，心底隐隐感到有些不对起来。
海上不仅灵机散乱，还有罡风会时不时刮起，而离霞岛所处的位置更是偏僻无比，寻常妖物几乎都在海底潜修，数十年难得一见，自半月前出现的那头筑基境的螈妖后，又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妖物，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沉思片刻后，道：“若是照此下去，说不定会有妖物冲击岛上，你且继续在此处观察，我这便回去向族中发书求援。”
他出身的定阳吕氏乃是修道大族，族中老祖更是一位金丹真人，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海中发生了什么，但是先通知族人，请求援手，总归是没错的。
返回洞府后，高若望取来纸张墨笔，将妖物异动之事详细写下，随后又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柄三寸长的短细金剑，以剑尾处的红绳将手上写好的文书系上。
此是玄泽金剑，乃族中老祖亲手炼制的传讯飞剑，高若望因为镇守离霞岛之故，方能得此一柄，若非遇到极为重要之事，是不会轻易动用此剑传信的。
他手掐法决，默运心法，口中念叨一声，“去！”
但见那柄玄泽金剑已是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光遁去远空，不见踪影。
主族所在的定阳屿离此处约有千里之距，以他炼气九层的功行催动此剑，至多只要两个时辰便能抵达，算上族中之人接到飞剑传讯后查看的时间，最多五个时辰应该便能接到回信。
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将防备妖物侵袭之事安排下去。
高若望当即唤来人手，在岛上各处设下人手，以便在有妖物袭来的时候及时应对。
只不过离霞岛除了他以外，其余人都只懂些较为粗浅的呼吸法，除了比寻常人的身体更为健壮以外，并无任何神异的地方。
所以在面对真正的妖物时，还是得靠他亲自出手抵挡。
待天色将昏之时，一道金光骤然疾射而来，高若望略一辨别，便知是族中有了回信，当即做法牵引，将那柄玄泽金剑稳稳的拿在手上。
只是当他将剑尾处所系挂的文书看完后，却不仅眉头一皱。
信中提及，妖物异动之事，非是他这一处，方圆数万里内皆有许多以往不曾见过的妖物现身，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被妖物攻破，数万人尽数丧命。
金丹老祖需要探清异动根源，暂时抽不出身，为了缓解局势，族里将大部分有着一定修为在身的族人派了出去，援驰各处，短时间内已经分不出多余的人手来支援他了，只能让他先行支撑一段时间，等待援手。
若是途中遇到无法抵御的妖物冲袭，可以弃岛逃生，务必以保全自身为主。
高若望未曾想到局势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自他穿越过来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
三年前自从原身遵从家族规矩来到这离霞岛上担任镇守一职后，便欲开辟气海，踏入炼气六层之中。
可谁曾想到原身在行功之时出了差错，导致体内气机紊乱，不仅伤了经脉，还损了心神，就此亡在了洞府中。
而也就这个时候，高若望穿越了过来，并且在他的脑海中还有着一枚琉璃珠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探究，高若望将此物取名为破境珠。
顾名思义，此物能够在他突破境界关门的时候，直接模拟出最为适合他的破境外物，让他百分百突破境界！
但是这枚破境珠使用起来也并非是毫无代价的，根据高若望的摸索，此物在平日里会不断吸取他的生机，以此充能，直到珠子表面变得七彩斑斓，才能用来突破境界。
他能够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从炼气五层，一路突破到炼气九层，几乎大半都是靠着这枚破境珠。
而修道人每一次突破境界，都会增添大量的生机，延长寿数。
与之相比，这枚破境珠平日里所吸取的微薄生机倒也算不得什么。
原本他为了防止因为破境过快，让外人看出端疑，是准备待过上一段时间，请族里赐下筑基所需要的修道外物后，再行破境。
可是这次妖物异动，族中又抽调不出人手过来援助，令他不得不改变主意，只能提前准备突破筑基了。
先天元空之中，许晟与太初道人三人将离霞岛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底下之景所映照的，乃是末法时代尚未降临，天地分为九洲，仙庭镇压四方时的景象，这东海所在之地，实际上就是位于东华洲以东，往东胜洲去的方位。
而这高若望，实际上他就是那缕先天精气所化，其人的忆识受先天精气的影响，被改换过，那枚唯有他自己方能看到的破境珠，同样也是先天精气的影响。
此刻他们已经寻到了先天精气所在，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便是设法让先天精气所化之人，自愿的认同许晟与太初道人所修持之道。
谁先让先天精气所化之人修持己道，谁便能以自身所承接之道，来吞化此气！
所以接下来，就全看各自的手段了。
许晟与太初道人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出手，各自降下一道化身往下方天地投去！
……
东海之上
将洞府外的禁制打开，高若望盘膝坐于金丝软榻之上，在双掌合放于腹部，运转法决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往脑海中那枚七彩斑斓的琉璃珠子刺去！
早在半月前高若望便已是将功行打磨圆满，达到了炼气九层圆满之境，可以说他往上行去之路已然没有任何阻碍了，只缺一样用来塑造道基的天地奇物，便能尝试筑基。
如今随着脑海中的破境珠被他以精气一刺，这上行而去的最后一道阻碍也是散去。
只见一股七彩斑斓的流光彩雾自破境珠中散溢而出，往他在炼气六层时所开辟的气海奔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