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想

“这有些太多了……”她没动勺子，托着腮帮子看着汤，然后看了看怪盗和武士那小一点的碗“你们俩能跟我换换吗？”

“我和五大师食量也就这样。”怪盗一边分炒胡萝卜，一边怼了武士一下，示意对方把空汤锅递给女孩“你吃不完就舀一些放回汤锅吧，垃圾桶先生会替你解决的。”

垃圾桶先生已经开吃了，闻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要不想吃那么多正好，我可嫌我这些汤不够喝呢。”

女孩把半碗汤舀回锅中，枪手索性就把自己喝了两口的汤也倒回锅中，然后直接抱着锅喝汤，颇有一番豪气之感。

“好喝！”女孩把一勺汤吹了吹送进嘴了，土豆块已经煮化了，变成了细沙一样绵软的东西，混合着切得很碎的洋葱粒和培根特有的烟熏味，再加上牛奶和黄油的滋润，简直是入口甘美醇厚，回味无穷。她满意的咂吧咂吧嘴，继续喝着汤“鲁邦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以后我逮着机会就来你们这里蹭饭！”

“随时欢迎～”怪盗笑着也喝了一口汤“只要你回去跟吴太太多说我们的好话，你每次来我们都好吃好喝好招待。”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不过我觉得外婆对你们的印象还不错，你们也真是厉害，装乖装得活灵活现的。”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枪手叼着一块培根，把它甩进嘴里吞下肚，“连五右卫门都不得不顶着个石川五郎的名号过日子。”

“哈，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五右卫门，张口闭口就是您石川五右卫门的大名，你究竟要耿直到什么程度？”怪盗想起了武士之前犯的蠢，准备秋后算账。

“在下觉得你踩我那一脚已经算是惩罚了。”武士端着碗把上层的稀汤喝掉“况且我之前实在是惊喜过头了。”

“也对，吴太太是个岛国人这件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怪盗用筷子夹着炒胡萝卜，把它们拥成一小簇“听名字我还以为她是个本地的。”

“就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艾米小声嘀咕道“他在家和我外公从来都是讲中文的。”

“不说你外婆了，提起她我还是觉得有压力。”枪手似乎回忆起之前被房东老太太支配的恐惧，打了个寒颤“倒是你这个小鬼头，是真的准备和我们混成一伙人了啊？”

“我真的只是来蹭饭的。”艾米表情严肃的看着他，枪手也板着脸严肃的看着她，然后二人都没憋住噗哈哈的笑了出来。

“混成一伙人还了得。”怪盗托着腮帮子一脸宠溺的看着他俩笑，“我可不想变成艾米的私人厨师。”

“变成我的私人厨师如何？”枪手用勺子指着他。

“呸，我宁愿去免费给五大师服务。”怪盗用自己的勺子怼着对方的勺子，调笑道。

“咳！”武士咳嗽了一声。

枪手从帽沿底下撇了撇女孩的脸，对方面不改色心不跳，淡定得跟个神仙一样。

不得了，他想，这孩子长大后不得了。

他眼珠子转回来和怪盗的视线对上了，对方也是一脸“这孩子以后必成大器”的表情，二人相视一笑，纷纷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

石川五右卫门先生突然很想拔剑给这两个家伙一人来几下。

五右卫门有点心不在焉的。自从他前一天晚上打工回来就一直是这样。

怪盗做饭的时候让他去拿放在阳台上的蒜他拿回来的是葱，让他帮忙递一下酱油他给的是醋，让他端盘子他差点被地上的垃圾桶绊倒了摔一跤……

这哪是身手敏捷的五大师啊，随便一个学徒都比他不知道灵活多少倍。

枪手不在家，怪盗不知道应该把这件事跟谁商量一下，就索性暂时把它抛之脑后，该干嘛干嘛，只是稍稍留了个心眼，留意着武士的一举一动，防止他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是对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是各种精神恍惚，目光游离天外，眼神若即若离，喝茶的时候都能因为不小心呛到而咳嗽，吃饭的时候把一口饭放到嘴里咀嚼几百下就是忘了咽下去，然后是不是突然傻笑一下。

没错，就是傻笑一下，同种的笑容可参考鲁邦把脸埋在不二子胸口时的表情，有一点点花痴，一点点暗爽和一点点小幸福。

这世界没救了。怪盗想，五大师这是恋爱的节奏啊。

去他的。他又想，然后该吃饭吃饭，该洗脸刷牙睡觉该洗脸刷牙睡觉，五大师的恋爱史向来是他懒得掺和的。

这晚他睡得格外香甜，一觉睡到天蒙蒙亮，然后醒来发现枪手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对方连衣服都没换就躺下了，还戴着自己那顶帽子，手臂死死的环住怪盗，把脸埋在怪盗颈窝上。

怪盗抽了抽鼻子，闻到了隐隐还未褪去的酒精的味道。看来枪手出门买醉到深夜才回来，一时间脑子不清醒，上错了床。

“喂，次元，醒醒，再不醒就没了啊～”他恶劣的说着，推了推枪手，但对方睡得跟个死人一样，怎么叫都不醒，还隐隐有把他环得更紧的趋势。

“……”一看叫不醒，他就只能认命的继续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然后把眼睛合上，无奈的让自己再睡五分钟。

然后一睁眼穿越到了两个小时之后。

枪手已经起床了，正打着哈欠把阳台上那条大毛巾扯下来，看样子是准备好好的洗个热水澡，他决定逗一逗这个宿醉晚归的家伙。

“次元你醒啦～”他侧躺在床上，抓过被子捂在自己胸前，露出自己那两条毛腿，

“一般般吧。”枪手眼皮耷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我觉得我回来的路上可能被什么人打了一顿，现在腰疼得很。”

枪手愣了一秒，仿佛差点真的信了他的鬼话，然后他把毛巾和头上的帽子全都放在床头柜上，面带微笑的过来把盖在怪盗身上的全部被子掀起来。

“你你你你干啥！”怪盗激烈的挣扎着，抓着枪手扒他裤衩的手，用毛腿去踹枪手的脑袋。

“当然是让你见识一下我温柔的样子啊～”枪手一脸春风和煦的笑着，语调愉快的说。

然后武士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出现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亮得仿佛四月天的太阳。

“你们感情真好呢。”他微笑着说道，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春天的气息，然后转头走回到沙发上，继续喝茶看电视。

你谁啊。床上的二人停止了打闹的动作，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喂，他这是犯的什么病？”枪手压在怪盗身上，小声的在对方耳边问。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这样了。”怪盗小声的回复他，“我猜他可能又恋爱了。”

“哈，恋爱，别回头又是来骗他钱的。”枪手嘲讽的调侃着，“他上次恋爱经历把他害到差点要切腹。”

“这次他也没钱可被骗了，他攒那点钱还不够买张机票。”怪盗一发力把枪手从身上推下去，开始穿自己的衣服，枪手站在地板上耸耸肩，继续拿着毛巾寻找自己换洗的衣服，然后赶在怪盗穿好衣服之前溜进浴室洗澡。

怪盗报复性的一脚把浴室的门踹开，一脸都是下过海的男人了，又不是没看见过，怕什么的表情，对着镜子就开始刷牙洗脸修鬓角，枪手刚把水放热就看见他跑了进来，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他办法，只能该干嘛干嘛，用肥皂给自己身上打着泡沫。

噗叽——他手滑了，肥皂沿着瓷砖一路滑倒怪盗脚下，沿途留下一道带着泡沫的痕迹。怪盗看了看肥皂，又看了看光着屁股手还保持着握肥皂状态的枪手，笑容突然变态。

“啊啦，次元酱，你不准备捡肥皂吗？”

“……它离你更近一点吧，你帮我捡一下，然后递给我。”枪手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指了指肥皂说。

“求我啊～次元，求我，我就给你捡～”怪盗摆出一副抖S的表情，抱着胳膊看着一丝不挂的枪手，“或者你当着我面自己捡～”

枪手就那么静静的站了两三秒，仿佛在思考到底捡不捡，然后下一秒他像支离弦的箭一样飞快的窜了过去，加速，下蹲，捡肥皂，扫堂腿一气呵成，但怪盗的神经反射也不是盖的，在对方扫堂腿踢过来的那一刻迅速起跳后撤再落地，然后华华丽丽的被地上的水和泡沫滑了一跤，枪手也因为加速没来得及刹车，二人就这么直挺挺的撞到了一块，全都摔了个结实。

“疼疼疼疼……”枪手先捂着屁股站了起来，一只手里紧紧的握着肥皂，另一只手伸下去把地上的怪盗给拽了起来。

“都怪你，次元，我衣服都湿了。”怪盗看着自己白色的休闲裤屁股那里湿了一大块，身上的衬衫也有不少水，幽怨的发着牢骚。

“你这是自作自受，明白吗，自作自受。”抢手撇撇嘴回到花洒底下继续自己的洗澡大业，“直接把肥皂捡起来给我不就没这么多破事了吗。”

“哼，你信不信我再过去给你也来个扫堂腿！”

“来呀谁怕谁啊！”枪手把花洒摘了下来，一副你来老子就跟你拼命的表情，“大不了同归于尽！”

“呸！”怪盗好汉不吃眼前亏，端着牙具拿着刮胡刀，拉开浴室的门就跑。

他先是换了身衣服，把沾了水的那套放在洗衣篮里，然后跑到厨房里继续洗脸刷牙。

联通厨房和武士房间的那个小储物间里还有一面镜子，他就凑合在那里刮胡子修鬓角。修整好自己后，他看了看坐在沙发上还是不太正常的武士，叹了口气，开始开火放油做早饭。

他煎了三个鸡蛋和一些培根，然后把面包片放进烤面包机里，转身从冰箱里找草莓果酱和牛奶。只穿了裤子的枪手冷不丁的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差点炸毛。

“很香啊。”枪手一边不嫌烫的捏起一片刚煎好的培根，迅速送入口中，哈着热气吃下肚，一边用另一只手拿着毛巾擦自己的头发，不断有水珠顺着他的动作被甩出来，打在怪盗的脸上。

“你狗鼻子很灵啊。”

怪盗把牛奶递给他，叫他拿到餐桌上去，自己也端着煎好的培根和鸡蛋一同走到客厅里，对着沙发上依旧不太正常的武士说道：“喂，五右卫门，自己热你的米饭去，顺便把面包和果酱给我们端过来。”

“好……”武士慢悠悠的起身干活，先是把自己的米饭放到微波炉里热好，再把怪盗和枪手的两片脆面包装盘，然后一手一份端到桌子上，又从餐桌底下取出自己的宝贝梅干，放两颗在浇了茶的米饭上，然后拿着筷子双手合十。

“在下开动了……”

他漫无目的的溜达到大街上，纽约的街头有些地方破破烂烂的，而且还脏兮兮的，他怕弄脏羽织，不想往那些一看就会有抢劫犯出没的垃圾小巷里走，但他的潜意识却又叫嚣着让他走到那种地方，最好还有一伙不开眼的人来找他麻烦，因为他现在相当的烦躁，想要狠狠地宣泄一下自己那没缘由的情绪。

他最终还是往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钻了，而且开心的遇到了他所期待的流氓们。

“呦，瞧瞧，一个小家伙……”为首的纹身光头一脸鄙夷的看着他，“阁下带着刀来到我们的地盘，是不是该留下点买路钱啊？”

“我是来找茬的。”他简单的说着，“你们一起上吧。”

不到一分钟他就把那些带着弹簧刀和手枪的混混给放倒了，甚至连斩铁剑都没有用上。看着满地呻吟着的尸体们，他的心情说不上变好了，反而向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他想斩点什么。

这就麻烦了，他完全朝着他剑术大师初衷的反方向走了。

他的初衷是心若止水，不为外物所困，但他现在心乱如麻，为着这尘世间的种种情缘而苦恼，这是欠修行的表现，但即便修行了又有什么用呢？他修行了那么多年了，剑术倒是越来越高超，能伤到他的人越来越少，但他内心的杂念却也越来越多，欲望也愈发多种多样。他战胜得了世间妖魔鬼怪，却战胜不了自己的心魔，那么这一切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