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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回忆

把关于这条裙子的记忆说出来,对周岭来说并不好受,高大强悍的男人,手肘撑在双膝上,弓着背,低垂的头忽然抬起半分,嗓音低哑的问她:“姜姜,能给我拿支烟抽吗。”

苗姜恍然一愣。

不是因为对她的称谓突然从“苗姜”改口为“姜姜”,而是突然被一个男人询问,能不能给他抽根烟。

这种个人习惯,除非是在禁烟场所,否则不必征求她的意见也可以。

这样的问话,她只听周骏问过苗女士,因为苗女士不喜欢他身上的烟油味儿,强硬要求他戒烟。

周骏脾气是很好的,只有在实在犯烟瘾时,才会带着一点点无赖的语气,问苗女士,老婆,能给我一支烟抽吗。

周岭此时的语气就很像。

苗姜敛神,点点头,听见他情绪低落的告诉她,烟在夹克衣兜里,她站起来给他拿,两个衣兜都翻了翻,顺便摸到打火机,拿在手里时,忽然陌生了。

好像周岭已经很久没抽烟,久到她以为他戒烟了。

“给你。”她把烟和打火机一并给他。

周岭接过,咬出根烟,指腹滚动打火机滑轮,火苗跳跃迸出,映着他遮掩在长睫下的黑瞳。

熄灭,又点燃。

同样的画面,苗姜第一次看,是刚从剧组回雁鸣,在山月咖啡那次相亲,最后一次看,是因为向雨桥的死,第一次被他带到警局。

后来就没再看到过。

周岭最后还是没点烟,打火机也丢在桌上。

第一次带她到警局,他没太顾及形象,吃了蒜,还抽烟,干刑警的,每天混在一起,没有哪个不是老烟枪。

直到那天这小姑娘给他两颗薄荷糖,他顿时就知道,她不会喜欢身上有这种气味的男人,她讲究这个。

后来就再也不在她面前吸烟,洗澡也比以前多了,时间允许,早晚各洗一次,见她前也都特意换干净衣服,还从网上买了个薄荷香。

喜欢她,就愿意为她变成她喜欢的样子,觉得有一天,距离慢慢缩短,她会喜欢上他。

这个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她对他的信任渐渐多了,直到在护林站那晚。

冲动下,做过了,但周岭原先九成的把握,反倒还剩下七八成,能感觉到她比怀疑他是辜负姜柠的渣男前,对他多了另一层提防。

怕他打乱她的人生轨迹。

烟决定不抽了。

周岭把整盒烟抛进屋角的垃圾桶,苗姜看得一愣:“你怎么扔了?”

“戒了,”周岭掏出薄荷糖,自己含了两颗,又给她手心倒两颗,言归正传:“我妈那条裙子,从我记事起,就总看她穿,后来怕我给她弄脏,就收起来了,一直到死的那天,当时还不明白,后来再回想,她之所以穿成那样,是有准备的。”

一听就是对她很重要的裙子,苗姜问他:“是你爸送给她的吗。”

“不是,”周岭否认:“我问过我爸,他没送过,而且他们俩感情不好,”他说半截,无奈扯唇:“我妈的心思就没在他身上。”

“她心里有喜欢的人?”苗姜心里闪过谢文山的名字,但不敢贸然说出口。

如果是谢文山,周岭的妈妈可能是小三,甚至按照谢尧妈妈的推测,已经坐实这件事。

周岭一眼看穿:“谢尧对你说过什么吧。”迎着她支吾的神色,他打消疑虑道:“我妈不是小三,喜不喜欢一个人,从眼里能看出来,她不喜欢谢文山,但谢文山对她的心思,肯定不单纯。”

周岭说,小时候不理解孟晓苒为何郁郁寡欢,长大后想明白了,是抑郁症。

他怀疑是谢文山强尖了孟晓苒,所以从他出生,孟晓苒就没那么喜欢他。

苗姜怜悯的看他:“你想问这条裙子的来历,是想证明谢文山做过那些丑事?”

“那条裙子我妈视如珍宝,如果不是她自己买的,可能是另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她的,本来应该火化掉的裙子又出现了,我怀疑和谢文山有关,”周岭敛下眼色,绷紧脸颊:“我妈葬礼,是他替我操办的。”

他撩起眼皮,看着苗姜,一字一句:“这条裙子应该跟我妈的骨灰葬在一起,除非谢文山在她火化之前,就已经把这件裙子偷了出来,现在它被穿在冯子慧身上,在我看来,就代表一种可能。”

苗姜被他的推测震惊到捂唇:“有没有可能,姜柠也穿过。”

周岭肃然凛眉,想到一种更坏的可能:“我大概能猜到,三中的两个学生离家出走是因为什么了。”

猜想无法当成证据,吃过早饭,周岭需要先回趟警局,苗姜给“半吊子棠棠”发了一条信息,把连衣裙和袖口的图样发给她,请她帮忙询问当地专门做枫香染的师傅,打听裙子来历。

退出微信后,洗车店打来电话,告诉她今天可以去取车。

一想到车的事,她莫名抵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脱口敷衍:“今天有点事要忙,时间允许我就去,来不及的话,过两天行不行。”

得到应允,她挂断电话,暂时卸下一个大包袱。

周岭刚换完警服,听到个大概,见她纠结,低头问:“今天很忙?”

苗姜摇头:“不忙。”

和制片人邹炳辰的合作都要一眼看到头了,单单指望这一个项目不行,昨天她收集了群里面几个征文和青年编剧创作大赛,打算挑符合的参加,曲线救国。

但都不算急事,取车的时间有,只不过潜意识逃避,不想去,随便找了个借口:“下午我也许去姜海洋家看看。”

姜海洋家?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

这一阵子,周岭调查三中,调查全国上下有可能复合姜柠身份的人,都没有太大进展,唯独忽略一个地方,姜柠住过的老房子。

听苗书达说过,姜家财产、家当早就被姜海洋败得不剩什么,姜柠离家两个月不到,姜海洋就南下了,从来没回来过,房子没卖,常年锁着。

“你有家里钥匙吗。”周岭问。

“没有,”苗姜就是随便说说,有钥匙的话她早就回去了,说不定家里还有姐姐的东西:“他们离婚以后,房子归我爸,我妈不稀罕,我就是想去附近碰碰运气,万一有认识我姐的人。”

时过境迁,邻居和周遭商铺都换了大半,她没指望一定能问到有用信息。

周岭思忖半刻,决定道:“你等我回来,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把车先取了。”

他得去趟警局,昨天从现场带回的各种物证,已经交给技术部门提取指纹和其他有用线索,尸检报告还没出来,队里上下集中排查监控,但事发时停电,沿路商铺无可用监控。

一个跑夜路的网约车司机前来报案,说他夜里经过时,看见售楼处有手电光和人影:“四点半左右,天还没亮,我送一个乘客去机场,刚好经过梦红楼售楼处,看见有个男的在里面,当时以为是他们自己员工,又停电嘛,拿手电照亮也正常,直到出了事,我就越想越不对劲。”

周岭问他:“能确定是男人?身高、胖瘦、大概多大年纪,还记得吗。”

“反正是短头发,挺高,怎么也得一米八几,盘正条顺的,感觉像是年轻人。”

周岭让宋柯调出售楼处的员工辨认,网约车司机认不出,摊手:“我没看见正脸,就是个人影,白石桥那一带嘛,隔三差五停电,邪性得很,这两年光莲花超市前面那条隧道,都出过两起车祸了,大半夜经过,我心里也害怕,急着走还来不及,谁看那么仔细呀。”

白石桥传闻都是老黄历,雁鸣本地人,谁没听家里老人添油加醋的编过几个灵异传闻,到最后哪句真,哪句假,没人深究,权当乐子听。

温文庆是外省来的,倒是想探听一二,但正赶上冯子慧父母前来认尸,他还想问问二老,冯子慧在雁鸣有没有仇家,叫上于志嘉就走了。

周岭跟远在国外的冯子慧老公耿杰取得联系,耿杰已经和儿子订了立刻回国的机票,正在机场,不方便多说。

售楼处突然请假的员工郭磊也找到了,在普吉岛度假,口供和另一名员工小王完全一致。

周岭去了趟鉴定中心,和董主任打过招呼,想找他要点他们自己做的祛尸臭的精油。

只有石韵佳在,正在分析化验结果,董主任交代过的东西放在她工作台上,见周岭来,冷淡的努了努下巴:“老董让我给你的。”

“谢了。”周岭把精油揣进衣兜,要走。

石韵佳叫住他:“周队找老董要这个,不是自己用吧,”她略略抬头:“又是给苗局当二十四孝徒弟。”

周岭低笑一声,无意解释:“你觉得是就是。”

石韵佳摆弄瓶瓶罐罐:“成了还是没成?”

周岭懒得多说,苗姜不愿让苗书达知道他们俩的事,在警局,他就得嘴严,没什么情绪的瞅她一眼:“好好忙你的工作,尸检报告等着要呢。”

电话突然打来,屏幕闪烁苗姜的名字。

周岭自己都意识不到,接电话时,自然而然换了一副温和脸,唇角勾起含蓄笑意,边接边推开玻璃大门:“我忙完了,这就回去接你……没耽误工作,刚好还有个东西给你,保证你车里再也闻不到腐臭味儿。”

石韵佳啧啧两声,当然听出是谁,抄兜从工作台站起来,饶有兴致的朝他背影喊:“周队,希望有生之年能喝上你的喜酒!”

周岭闪烁寒意的回头看她一眼,加快步伐。

石韵佳看他的慌张样,断定他还没追上人家,她见过苗姜几次,女孩子看女孩子都准,从那姑娘一副通透灵巧的模样里,就知道不好追,绝对不是恋爱脑。

反倒周岭更像个情种,这让她一下子就没兴趣了。

加上自从在齐陵俩人摊牌,她就彻底放下,她条件又不差,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没必要。

还是吃瓜有意思,无论是周岭爱而不得被虐得死去活来的瓜,还是他往后毫无家庭地位当受气小丈夫的瓜,她都觉得奇趣无比。

与此同时。

石韵佳那句“希望有生之年能喝上你的喜酒”,因为天生声音分贝就高,清脆得很,苗姜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有点慌。

用编剧的职业习惯进行了一下头脑风暴,一定是周岭在同事面前,对她以女朋友相称,过不了多久,舅舅就会知道,紧接着,就会殷勤的像月老一样乱牵红线,在她耳边频频催婚。

代入感极差,她已经开始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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