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挠痒痒
“谁,出来。”氤氲的温泉池水里,黑发美人厉声呵斥。
解红沙抬起踩踏在枯枝上的脚,从层层掩映的绿叶后现出身来。
“是你?”疏离里夹杂着淡淡嫌恶,“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可能你是真的想成为幼虫的养料。”
解红沙摇头,“我来是有事求您,您的住所守备森严,我试了很多次也没能进去,只好来这里找您。”
温泉里的长尾大蚕蛾扇了扇翅膀,讥讽,“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听你的诉求?”
解红沙有点想要退缩,“我想离开这个星球,我希望能参与到你突破星球覆盖网的尝试里,只要我有的,你要就可以拿走。”
长尾大蚕蛾从水中站立起来,蒸汽凝成的水珠顺着它的肩胛、胸腔下滑,黑色柔顺的发丝滴着连成线的水珠,一步步地走近岸边。
“你有什么?半虫母血统?破烂陈旧的衣物?还是一张娇俏却不过尔尔的脸?你准备给我生小虫作为交换?”,它仰视着战战巍巍的解红沙,细长的眉眼上挑,“你配吗?我觉得恶心。”
解红沙难堪至极,她觉得自己就像赤身站在冰洞里,“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可以为你服务,实现你的心愿,或者你把我当做突破覆盖网的实验体也可以,只要最后能把我送出这个星球。”
长尾大蚕蛾冷笑,“我的心愿?”,它紧紧注视着解红沙的眼眸,那里面有畏惧恐慌,有小心翼翼,与讨好,“那好,你去把我的阿兄找回来,我就答应让你无偿加入星际穿越探索里。”
“你阿兄……”它不是在近百年前就消失在密林里了吗?剩下来的话解红沙没有说出口,因为大蚕蛾的眼神是准备杀了她的。
“对,你把它找回来,我就兑现承诺。”大蚕蛾从岸边爬上来,湿漉漉的羽翅裹着它的身体,矫健的腿生机勃发。它最后留给解红沙的眼神,是更甚往昔的嫌恶。
只是,它离开时披挂的那件毛毯,居然是解红沙在地洞里编织售卖出去的其中一件,上面有太阳花的图案,大面积绚烂地盛开。
下午阳光极好的时候,解红沙把暖房里的一部分卵搬出来晒太阳,逐个给它们翻面。
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卵壳里偶尔也会发出快乐的敲击声。
熊蜂把一部分卵堆成小山丘,黏黏糊糊拉着解红沙一起躺在草皮上晒太阳,它仰躺着,快快乐乐地,把肢爪伸出来,露出脆生生的手指尖,“阿姆,长手指了,痒痒,要阿姆挠挠。”
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解红沙捏着熊蜂的肢爪,给它在蜕皮的地方轻轻地挠,熊蜂舒服得伸直了身躯,愉悦得翅膀打颤,“好舒服,阿姆。”
刚长出来的手指尖皮薄又敏感,被阿姆蹭过都好快乐。
在阿姆身边果然很好,阿爹和老头与它说,族群里有许许多多的金山,有吃不尽的网蜂蜜。那些有什么好,守在阿姆身边,晒太阳也比金山贵重,不吃东西也比吃网蜂蜜甜。
自己真聪明啊,在厚重财物与阿姆之间,选择了阿姆。
它仰躺着,在暖洋洋的风里,在阿姆轻柔的剥皮里,快活得入睡了。
日头爬的更高些时,有一片阴影遮挡了过来,熊蜂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螳螂站在身侧。
它身上真臭,有陌生虫族血液的味道,虽然表面洗得干干净净,但其实还有残留的味道。它一定又去找虫打架了,呵,暴力小虫。
薄翅螳螂用脚把熊蜂往旁边推了推,也把自己的肢爪伸到解红沙眼前,倔强地,就那么直挺挺地竖着。
解红沙看见螳螂青绿色的肢爪里,也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鼓包,似乎有一只手指也要突破出来,“还没有长出来,也痒痒吗?”
薄翅螳螂点头,“嗯,也要挠挠。”它坐下来,坐到熊蜂的身上,努力想要装出熊蜂那样的乖巧。
熊蜂抖了抖,薄翅螳螂还是不下来。再抖一抖,嘴里被薄翅螳螂塞了一块网蜂蜜。
好吧,原谅你了。
它被当成软乎乎的凳子,嘴巴里甜滋滋,谈不上气恼地噘嘴,它其实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幸福。
它的肢爪尖在旁边的卵壳上划来划去,咯吱咯吱,这个卵壳被画成小羊,那个卵壳被画成小猪,还有的卵壳被画成丑陋的怪物模样。
“画得真丑,你画工真烂。”薄翅螳螂示意解红沙看熊蜂的作品。
熊蜂躁动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画得就是小怪物,你有没有审美!”
薄翅螳螂才不搭理它小声的抱怨,它只是被阿姆挠得气血上涌,脸上快要烧起来,青绿的皮也快挡不住,才故意找话讲。
老实讲,它一点儿也不痒,手指尖要从皮里露出来才会痒,它就只是想要阿姆给它挠挠。
它喜欢阿姆低垂着纤细白嫩的脖颈,在炽烈的阳光下,发着光一样为它挠皮。
阿姆好漂亮,比其它虫母好看多了。
而且阿姆很温柔。
“阿姆,我想要围巾上多一朵小花,就是你喜欢的那种花,太阳花,你以前总是会绣在毛毯上的那种。”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颜色?”解红沙给薄翅螳螂的肢爪根部轻揉了几下,阿郎它果然舒服得眯眼睛,青翠的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要黄黑色。”熊蜂插话。
“要青翠色,与现在身体一样的颜色,等到成虫躯体全部长成破壳而出,那时候就只有翅膀还是淡淡的绿色了。”螳螂有点失落,说实话它挺喜欢现在的身体,因为是成长状态非常有韧性,得到成年后各类防护壳硬化,动作可能没有现在轻盈。
解红沙点头,她不动声色地抹去薄翅螳螂肢爪边的一抹荧光色,那是其它虫族的血液,她知道的。
“阿姆,另一只肢爪也要挠挠。”薄翅螳螂把另一只肢爪也递了过去。
天牛从附近神庙回来后,也加入了它们。
熊蜂抱怨,“你连鼓包都没有,为什么也要来挠痒痒!”
“因为我也痒痒。”心痒痒,为大家挠痒痒的阿姆真的好像一只爱崽崽的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