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助理工程师

第二天一早，李可带着易刚来到设计院面试。

他是江城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建筑学专业的五年制应届毕业生，他们学校的建筑工程系的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在全国都很有名，他们的院长就是建筑工程方面的泰斗级的专家，于是他在大学期间又修了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

设计院对他很满意，他很快就办理了入职手续，被分配到项目二部做助理工程师。

项目二部按照项目要求，全部都去了湖北宜昌葛洲坝水利工程项目工地，那时葛洲坝已经基本建成，但仍有一些配套项目还在建设中，于是他作为助理工程师也跟着来到坐落在山区的项目工地。

易刚所在的项目部是葛洲坝水利工程的配套项目的设计单位，所有参与的建筑工程师和结构工程师都是具有多年实际工作经验的组成的一个实力非常强悍的设计团队。

易刚作为最年轻的助理工程师理所当然地成为这些工程师们的助手和生活助理。可是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年轻的小伙子，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明白，现在要他去做这些老工程师们的生活助理，实在是太让他勉为其难了。

此时正值夏天，由于项目部所在地坐落在山区低洼处，不透风的盆地地形尤其显得闷热，平时即使坐着不动都会出一身汗，何况是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

偏偏项目部工地居然连台洗衣机都没有，这不是要了易刚的命了吗，你让他一个大小伙子去给那些老工程师们洗衣服绝对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一开始还勉为其难地学着人家用手搓几下，后来易刚对给这些老工程师们洗衣服也掌握了窍门，先用清水加上洗衣粉好好地泡上大半天，然后就用脚顺便踩踩，踩完了就继续用清水泡，然后继续用脚踩，高兴就多踩几下，不高兴就少踩几下，反正不就是工作服吗，有那么讲究的？反复几次，就差不多了，谁让这些老家伙们自己懒，居然让他这个大帅哥做这样的事情，这不是没天理了吗？

易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总工秦立明叔叔让他去镇上去买下酒菜，这是一份最好的美差，有时候是南山猪脚，有时候是烤鸡，或者蜡鸡等熟食，他太喜欢这个任务了，每次易刚总是美滋滋地偷上一块塞进嘴里，反正多一块少一块秦立明也发现不了，他感觉挺好的。

最令他纳闷的是，秦立明见他回来后，总要问一句：“今天卖熟食的是男？是女？”，一开始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在镇东头那家店买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的。”

秦立明又问：“看到老板娘了吗？是高个子？还是矮个子？”

易刚就答：“看到了，是一个胖胖的女人，个子不高，应该只有一米五几吧。”

然后秦立明就不说话了。

后来又有几次，他回来还是问他这些话，他就嫌烦了，就直接告诉他，今天是哪家买的，老板是男还是女，如果是男的，没见到或者是见到了老板娘，个子有多高这些话。他心想，这老头真麻烦，吃个熟食还要一定要问清楚男女。

他有一次忍不住地问他：“秦叔，你到底想问什么啊？直接告诉说不就行啦。”

秦立明叹了口气说：“要是以后见到一个高个子的，会做熟食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小兔崽子，问那么多干嘛？”

易刚忍不住在背后偷偷地发笑，估计这老头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一个老渣男，买个熟食都能跟人家老板娘撩上了，难怪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光棍的呢，哈哈。

山区的环境非常枯燥无聊，作为一个年轻的大小伙子，在这个环境里实在烦闷得很，日子就这样没心没肺地过着，一晃已经到了秋天。

秋天山区似乎尤其冷，洗衣服再用脚踩，脚受不了，感觉刺骨的冷，这可咋办？他也想学着人家用洗衣棒敲打，可是敲了几下他就不耐烦了，这也太无聊了啊。

他干脆就这样用清水漂着，也懒得敲打了，多漂几下不就完了？

好在偶尔有当地在工地上做零工的大婶会帮他洗几次，可是也不可能天天指望着人家大婶帮他洗吧，现在他越来越感觉每天洗衣服才是最大的麻烦，一想到要洗衣服，就让他头大。

终于秦立明和那些工程师们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这刚换上的衣服总是花花的，还有一层盐霜。秦立明终于忍不了了，把他叫过去，指着衣服上盐霜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咋洗的衣服？汗渍都没洗干净，你这个小王八蛋越来越不像话了。哼” 秦立明恨恨地骂道。

秦立明只能无奈地自己亲自去洗衣服，他内心狂喜，这下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其他的工程师们看到连总工都自己亲自洗衣服了，都不好意思让他去洗了，他得意极了。不过他得意得太早了，尽管不用做洗衣服的这种杂活，但他的工作量并没有减少。在那个时期，采用电脑画图纸的没几个，早期的工程师都是习惯地采用用图板丁字尺画图，他是不多的几个会用AotocAd画图纸的。

这一下子他的工作量一下子增加了很多，他苦不堪言，这也没办法，谁让他会偷懒的。他带着恨意，天天加班一刻都离不开电脑，但是好在去镇上买熟食的事情还是他的事情。

他在山区项目部里枯燥乏味的工作，让他不胜其烦，再加上他年轻缺乏营养的伙食让他对那些熟食早就垂涎欲滴。

这次，秦立明又让他镇上去买熟食了，这次是买的烤鸡，这香味太tm的诱人了，一买到手，他就忍不住地捡了一块丢进自己的嘴里，都没尝到什么滋味就下肚了，他楞楞地想，要不再来一块？

他真的没经得起美味的诱惑，又情不自禁的捡了一块在嘴里仔细地咀嚼着，这块鸡肉又下肚了，他馋巴巴地又忍不住盯着这些美味，心想，再吃一块吧，再也不能多吃了，要不就交不了差了。

他又忍不住捡起一块，迫不及待地丢进自己的嘴里，满足地笑了，心想，下次如果发工资了，一定要买一整只鸡回去，吃个够，嘿嘿

他忽然感觉不对劲，数了一下，好像只剩下五六块了，跟以前相比分量差很多啊，秦立明那老头肯定会骂的，这可咋办？

想到与其被秦立明那老头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五六块，小爷帮你吃了吧，他索性坐在路边，美滋滋地把剩下的这几块一下子都送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去了，吃完还不忘记把自己的手指仔仔细细地舔了舔。

当他吃完后，一下子清醒了，这可回去咋交差？要不再回去买一份？他摸摸自己空空的口袋，就身上那点零花钱，也不够去买一份啊，这可咋办？

等他可怜巴巴地回去，秦立明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冷着脸喝了几大口白酒，啃了几口白萝卜。

他很快就被打发回滨海设计院总部了，设计院的院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只好把他怎么偷懒洗衣服，怎么偷吃总工秦立明叔叔的熟食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遍，不等他说完，院长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手指着他，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你，你，真tm的是个人才啊，哈哈”

他的光荣事迹一下子就被全设计院都知道了，这下他在设计院实在没脸再待下去了，这也太tm的丢人，小爷好歹也是一个学霸高材生还双学士呢，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他没多久提出辞职。

他在设计院混了几个月，终于离开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职业，他的怀里揣着设计院发给他的七千多块的工资，再加上原来的小妈张甜茹给的二千元钱还一分未动，他美滋滋地走在滨海大街上，小爷现在身上也有快一万块钱啦，腰板一下子挺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