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下心来
屋后传来往水缸倒水的声音，又急又猛，也就父亲是这个风格，事情总是很多，时间总是不够。
李荣泽起床，觉得浑身充满元气。
自信地在树下站立，抬腿揽月、崩拳贴靠、扎马抖肩，半套没打完，李荣泽就找好了借口，还没吃饭呢，难怪没力气。
拍了拍手，洗漱干净，李雨就差把白痴两个字，贴李荣泽脑门上了。
冲李荣泽拿手刮着羞羞脸，把早饭摆到桌子上。
父亲李春华净手落座，看了一下王淑文的方向，喊道：“先吃饭吧！”
“就来了，你们吃吧！”
王淑文一边回复，一边往灶台里添柴火，夏天喝水多，每天早上都需要烧一壶放冷。
“通知书是怎么回事啊？你又说考上了，是哪里？”
“京大，那个在路上遗失了，我今天去找找，应该能找出来。”
“找？哪里去找？”李春华皱着眉毛，不解地问道。
“我先问问，确定了再告诉您吧！”李荣泽看着门外，轻飘飘地说。
看爷三没有开动的意思，王淑文也净手走了过来。
吃过早饭，李荣泽带上资料，准备前往初中同学王玲丽家，王玲丽在隔壁村，是初中的班花，可惜后来出事疯了。
王玲丽初中考上了师范，现在已经毕业，不知道分在哪里，不过记忆里她出事是在明年的暑假，刚放假一个星期的时候，这在那个记忆里很重要，记得很清。
“妈，我去一趟王玲丽家，有事找她帮忙。”李荣泽对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斩猪草的声音没有停，只听到王淑文答应了一声。
到了王玲丽家的院外，李荣泽高声呼喊，等了一下刚准备喊第二声，听见里面的声音：“来——了——！”然后一阵“啪、啪、啪”的拖鞋声响起，声音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是一声：“谁——啊——？”声音柔柔的。
“是我。”
院门打开一条缝，缝里露出一个眯眯眼，还有一撮调皮的刘海迫不及待往门外跑，门逐渐打开，露出半个身子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王玲丽左手压着一扇，右手扶着一扇，头往门外一探，仰着头俏皮地嘴一撅：“呀，是你啊！”
李荣泽看着这半掩门的架势，毫无玩笑心思，伸手就要推门进去，“王老师，在家呢？”
眼看就要撞上，“哎，哎，你慢点！废话，不在家，鬼给你开的门啊！”王玲丽气呼呼地让开身子，接着问道：“李璐呢，就你一个人吗？”。
“嗯，来跟你借电话的！你父母在家吗？”
“他们刚刚出门，你要找我父亲吗？”
李荣泽心想，找你父亲，那跟找不自在有什么区别！
“都说来借电话了，你想什么呢？”
“哦，哦！”王玲丽脸红红地吐了吐舌头。
说话间，李荣泽已经寻着记忆，先一步走到了客厅。
“还好你来得早，我正准备出发去我奶奶家呢！你喝水吗？”王玲丽走到门口停住脚，看着李荣泽背影问道。
“不用，耽误不了多久！”李荣泽一边找号码，一边说道。
王玲丽嘟了下嘴，转身往厨房走去。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枯燥等待音。
“喂!”一个女声响起。
“喂~”
一个字从喉咙里面抖了半天才出来，李荣泽吞了口吐沫，清了清喉咙。
“喂，请问，是曹老师吧！”
王玲丽端着茶走了过来，估计李荣泽现在也不方便喝，就把水放在旁边。
“嗯，对，我是李荣泽！”
“曹老师，我的通知书没还没到，分数查了，京大过了，您看，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听着话筒里的声音，李荣泽停了一下，然后又问：“那您知道县招生办和京大招生办的电话吗？”
“没事，您找吧，不用挂电话，我等着您！”
李荣泽右手做了一个拿笔的姿势，冲王玲丽挥舞了几下。
王玲丽往电话走了两步，在电话柜里面找出纸和笔放在电话傍边。
屋里没有开风扇，李荣泽的额头冒出一层汗珠，眼见就要掉下来，王玲丽转身到电视边上扯一截卫生纸，过来递给李荣泽，就听李荣泽哑着声说着：“谢谢曹老师！”
停了一下又说：“嗯，嗯，好的，曹老师再见！”
曹老师是李荣泽的初中班主任，这个时候反倒是最靠谱的。
挂断电话李荣泽重重的叹息一声，看着王玲丽手里的纸，接过来擦了一把脸，顺便仔细擦了一遍电话。
李荣泽拿着话筒，看向王玲丽开口问道：“电话能打长途吧！我还要打一个到京都。”
“能打，我给我外省同学打过！”
王玲丽话音未落，李荣泽就按起了电话。
王玲丽准备去开电风扇，又犹豫了，怕电扇的声音吵到他的电话。
看着李荣泽额头又冒出来的汗，又转身过去扯纸，忙得像只陀螺。
“喂，请问是京大招生办吗？”
“我是沙市宁县的李荣泽，身份证号是，准考证号。”停了一下，李荣泽手忙脚乱拿出准考证，接着又把号码报了过去。
“您能查到我的分数和是否被录取了吗？”
过了一会，就听到李荣泽明显颤抖的声音：“真的吗？那录取通知书，是，是，是不是也已经发，发出来了？”
看着李荣泽额头的汗水，王玲丽伸手把纸巾按到他额头上。
“谢谢，特别感谢！”
王玲丽及时松开手，任由纸巾就粘李荣泽脸上，转身去把吊扇打开，回来站在李荣泽对面，目不转睛的看着。
李荣泽放下电话的一瞬间，高高地跳了起来。
“快，快快，恭喜我！我考上京大了！”李荣泽迫切想要和人分享。
“那，李荣泽同学，恭喜你！”王玲丽说完咬着嘴唇，使劲拍着手掌。
李荣泽张开双手，围着茶几转圈，嘴里不时喊着：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脑海中纠缠不休的命运走向，突然安静下来，让不堪回首的画面永远定格。
阳光，穿透笼罩在家人头顶的乌云，照亮了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