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子褚然
狄雪下了早朝特意回到父母为自己准备的府邸换了一身着装。
藕荷色的锦袍上用金线绣着银杏叶子，白玉做的竹节玉佩垂在金边的玉带上，头发简单的用银冠竖起。
然后随手拿起盒子里的银针别进头发里，这是她自小的习惯，银针不仅可以充当暗器，更能让她在烦心时随手拿块布子绣花来保持手指的敏锐度跟集中精神。
不过现下她有些发难，这昨日才收到请柬，匆匆忙忙，更别提准备礼物了。
想来那恒亲王世子必然是什么都见过了，自己该准备什么呢？
狄雪只好一路小跑着进了府内的兵器库，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兵器她挑挑拣拣。
最后捞起一把银外鞘金内里的精铁匕首，就它了。
匕首外表朴素，但内里却有很多门道，将手握在刀把上用手轻拨刀鞘上的凸起，刀鞘里的夹层就会打开，若里面填充的是毒药，那刀刃就会瞬间淬毒。
将凸起拨回，夹层关闭，毒药也不会外泄，如果想要更换毒药，只需在刀鞘的另一侧将小挡板拉开替换即可。
据说那恒亲王世子不擅武艺，想来这匕首他用来应当趁手，于是狄雪抄起匕首跟用法的图解一并放在锦盒中。
骑上那匹新得的栗色大马狄雪前往恒亲王府，到了府门前狄雪并不惊讶于府邸的奢华，而是惊讶这里跟她府邸的距离。
早知道就隔着一条街，自己就不骑马来了！
下马后狄雪将自己的礼物请柬一并递给门房小厮登记。
刚走进府内，就听见门外喧闹声响起好不热闹。
几个人簇拥着一个身着雪青色宽袖锦袍、丝带简单束着松散头发的少年走了进来。
狄雪见那少年身材修长偏瘦，面若白玉，眉眼似佛般神圣，细看之下又怜爱旁生，心下却不知这是元京的哪号人物。
那少年微微蹙眉甩开身后之人，然后直奔一位墨绿刺兰长袍身材高大的男生走去。
“周淮兄今日来的尚早！”那少年说到。
只见那周淮哈哈一笑用手搂着少年的肩膀，但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后，讪讪的抽回手回了一礼：“李衡兄，你怎么来了，令尊没气的跳脚？”
李衡摆了摆手：“他可管不了我，倒是昨日钟声京城响彻京都，想必周大都督已经将瓦剌大军逐出我东吴国边境，此刻已经深入瓦剌边境了吧！”
周淮点点头：“提到这事我就想到了另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我爹出征后，户部尚书沈大就说出征辛苦，然后就将京郊那片地分给我家！”
“这不是好事么？”李衡看着周淮面露愁容不解的问道。
“别提了，我半月前去收地结果闹了个红脸！前几日那农户王家竟然还到顺天府衙门诬告我偷了他家的麦子！简直是无稽之谈，对了，户部不是归李丞相管嘛，你能不能帮我跟你爹游说游说换块地呀！”
李衡伸出手拍了拍周淮的肩膀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死老头子互相瞧不上眼，要是我去求没准你家的地会换个更不好的！”
听着李衡的话周淮立马熄火人也蔫了，想必是在那城郊与那些农户闹得十分不愉快！
狄雪听完墙根便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捡着桌上的瓜子便吃了起来。
不一会恒亲王出现，在台上说了写客套话，宴席就正是开始了。
狄雪听着台子上戏班子唱着《大登殿》，那台上唱曲的女戏子时不时的看向恒王爷，眼神柔情似水，爱意透着脸上的油彩挥洒出来。
但恒王爷只是慢条斯理的撵着一串寿山石并未理会。
狄雪微微皱眉，夹起一块凉冻放入嘴中，一股浓厚的甜味窜入肺腑，险些让她吐出来。
艰难咽下后狄雪是再也没了食欲，想着怀里自己悄悄藏的烧饼不禁感慨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狄雪拉过身旁的小厮，小声嘀咕了几句，小厮指了指方向就要送她去。她连忙说自己去就行，穿过前院的门廊向前走着，果然远处显露出一个八角亭子。
狄雪心中一喜此处水质清澈，还有白石铺路竹林点点，正是偷吃的好去处。
沿着小路朝着亭子走去，挡在视线前的竹林消失，却见一月白色锦衣绣竹节暗纹配绿松石腰带的少年在亭内负手而立。
头发被简单的白玉冠松散的束着，发丝如瀑垂下，衬得他身材修长匀称。
恰逢湖面吹起一阵秋风，阳光映的湖面波光粼粼，几尾红色的鲤鱼跃出，然后又砸回水里，溅起水花，少年拂袖遮挡，人也转过身来。
看着那俊美薄唇，狄雪的耳边响起了武选那日的声音。
“好功夫，不过你以女子之身参加武选，已然犯了欺君之罪，你可知道？”
恍惚间那亭中少年又冲狄雪走来。
挑破她女子身份的白衣公子，在城郊的神医卫柬，与眼前之人的身影渐渐重合，汇聚到已经来到狄雪面前的少年脸上。
狄雪微微向其施礼：“在下大理寺寺捕狄雪，不知阁下在此休憩，多有打扰！”
卫柬微微一笑：“狄大人客气，几天不见怎么生分了？”
狄雪心下一愣，但随即明白他的话，想来他是知道自己认出他了：“想不到竟与卫医师在恒亲王府相遇！”
“无妨，你即有识骨画皮的本领想来也知晓是我在武选拆穿你的了！”
狄雪没想到他如此坦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只能点点头，那日城郊天色昏暗自己没有细看，加上堂自己全都专注在案子上也是不曾留意，今日天气尚好，倒是得了机会好好端详，自然认了出来！
“其实，我那日......”
不待卫柬说完，前院的戏曲似已唱到情深处，声音咿咿呀呀的从前院传来，没入风中，突然那女声猛地提高竟然破了音调，然后戛然而止。
喧闹声如同雨夜里的惊雷一下子炸开，没一会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到狄雪近前：“狄大人王爷召您过去，前院的戏子突然在台上死了！”
然后又转身朝着卫柬施礼：“世子殿下，您也在这，快随我到前院！”
听着小厮的称呼，褚然有些心虚的看向狄雪，刚才还一副问心无愧毫无隐瞒的样子，这打脸来的太快。
好在狄雪的注意力专注在前院的命案上，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还没到底就听前面的人儿轻笑出声。
“怎么？”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送的贺礼，世子殿下刚好可以用上！”
褚然有些好奇，这时那个小厮也有些说不出口，但看着自家世子的目光，还是咬咬牙说到：“狄大人送的是一机关匕首可淬毒，便于携带！”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竟然讽刺他不会武功！
小厮引着二人很快到了前院。
这时跟在恒亲王身边的蒋公公跑了过来：“狄大人这是从死的那个戏子身上搜出来的！”
狄雪接过黄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天道公允，杀人偿命，吾弟许来暴尸荒野，杀人凶手周淮逍遥法外，小女子今日已死明志，忘众位大人惩罚凶手，还吾弟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