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尘埃落定
司马机跪在当地,心中忐忑不安,眼睛低垂下来看着地面。
坐在中堂中央的司马昭,脸色逐渐变得波澜不惊,眼神左右一看四周的下人,寒声说道:“起来吧,跟我来。”
司马机立马从地上直起身,踉跄了一下,而后快走两步跟在司马昭身后,向着中堂外走去。
周鼎见状从地上拾起刀剑,插入刀鞘,快步跟着两人离开中堂。
庭院当中的景色依然如同以往,但在司马昭眼中,这些绚丽的花花草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黯淡无光。
一间暗室旁,两名下人等候在外,看到几人走来,立马躬身向着几人行礼:“国公大人。”
司马昭一挥手,说道:“你们退下。”
“是,国公大人。”两名下人应声之后,缓步离开。
“进来。”司马昭的声音如同铡刀一样让司马机心中一震,硬着头皮走进暗室。
等两人走进房间,周鼎立身守在门外,脸色严肃。
暗室内一片漆黑,司马机处身其中,心里不由得提了起来。
突然,灯光从房间一侧的油灯当中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灯光让司马机吓了一跳,视线聚集在灯光周围。
发现房间内只有一个矮柜,和一盏油灯。
灰暗的灯光下,幽暗的背影更显得阴森恐怖。
“太玄,你以后不要再来洛阳了。”司马昭平淡的声音出口,内容却让司马机如坠冰窟。
“父亲,孩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儿子?”
“你难道要让我把你做的那些丑事都说出来吗?”司马昭沉痛的声音让司马机脸色一变,身形有些颤抖地问道:“父亲,孩儿做了什么丑事?”
司马昭猛然转过头来,看着司马机,眼神当中满是失望,冷声道:“祚儿之前在西山别苑是怎么掉下山崖的?大思是为何而死?祚儿院中的侍女为什么要刺杀祚儿?为什么碧春苑的人会跟踪祚儿?你身边随时陪侍的两个护卫为什么只剩下了一个?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司马机听着司马昭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件件说出来。
每说一件事,司马机就觉得心冷三分,等司马昭说完,司马机觉得自己已经被冻结当场,不知怎么回答司马昭的问话。
“你在碧春苑留下的那些眼线,被你大哥除掉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吗?”
司马昭最后一句话,终于让司马机破了防,立马跪了下来,求饶道:“父亲,孩儿只是一时糊涂,请父亲原谅我这一回吧。”
司马昭看着司马机跪地求饶,心中也很悲痛,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是他做了太多禁忌的事情,自己如何再能容忍?
司马机见司马昭不为所动,又上前抱住司马昭的大腿,说道:“父亲,父亲,孩儿以后一定不会这么做了,父亲您怎么忍心让孩儿永远见不到父亲呢?”
司马昭闭紧双眼,仰天长叹,心中悲凉莫名,不过想到死去的大思和司马机做的这么多悖逆不法的事情,心又硬了起来,挣脱司马机,步伐沉重地离开了暗室。
门外,周鼎见司马昭出门,立刻躬身行礼道:“国公大人。”
“你一会儿即派人将太玄送出洛阳,不准他再回洛阳一步。”司马昭眼神悲凉地对周鼎说道。
周鼎眼神一动,随即应声说是。
司马昭吩咐完之后,就缓步离开了暗室,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无限悲凉。
司马机一人在暗室中失魂落魄,心中暗恨卫成,但却不敢再出手,只得心有不甘地颓然在原地。
城门外,司马炎和司马鉴两兄弟在门口送别司马机,尽管之前因为暗卫城的事情,司马炎也跟司马机发过火,但是如今知道自己这个七弟终生不能再踏进洛阳,司马炎两兄弟还是觉得心神震动。
司马炎看着失魂落魄的司马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口半晌,最后只能长叹一声。
司马鉴心里不是滋味,只能出言安慰道:“七弟,父亲只是在气头上,等我随后向父亲求情,他一定会让你回来的。”
司马炎在一旁听着司马鉴的话,心中只是暗叹一声,父亲决定的事,一直从未改变过,六弟怎么可能让父亲改变决定?况且七弟这次,确实是犯下大错,父亲不出手惩治,已经是心中还顾念旧情,至于想让七弟再回洛阳,那是痴心妄想啊。
司马机抬起头,看向眼神复杂的司马炎与双眼含泪的司马鉴,心中不由一暖,说道:“多谢两位兄长相送,小弟这次确实是犯下大错,被父亲责罚我也无话可说,小弟之后不会再来洛阳,还望大哥与六哥保重,等八弟醒来之后,替我向八弟赔罪,拜托两位兄长了。”
司马炎听到司马机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但面对司马机的拜托,司马炎也不忍心再教训,只得点点头,说道:“七弟,放心,等八弟苏醒之后,为兄一定会为你向八弟赔罪。”
司马鉴也点点头,说道:“八弟,我和大哥一定会替你向八弟赔罪。”
司马机心中此时反而没有那些怨恨,今日的现状完全是自己利欲熏心,才铸成大错。只怕这次离开之后,终生都再无法与父亲相见,心中一痛,于是对着司马炎和司马鉴躬身行礼,说道:“大哥,六哥,小弟不孝,无法为父亲尽孝了,还请两位兄长好好照顾好父亲,不要让父亲操心劳累,这些事情就拜托两位兄长了。”
司马炎听到这里,眼神也发酸,而司马鉴已经流下眼泪,开口说道:“七弟放心,我和大哥一定会照顾好父亲的,等之后有机会,我们去你那里看你。”
“多谢两位兄长,那小弟就走了。”
司马机向着司马炎司马鉴行了一个大礼,而后在吴二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朝着洛阳城外驶去,司马机撩开车帘,看着身后洛阳城高大的城墙,心中暗暗想到,父亲一定要多保重啊。
司马炎两兄弟看着司马机的马车离去,沉默良久,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景元元年,司马昭第七子司马机离开洛阳,终生未再踏进洛阳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