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又是一年春

烈阳下山，秋风刮来了雪花，再悄然落到地上缓缓融化。腊梅开了又凋，黄色的花骨朵缓缓盛开。

山上的弟子站在台阶处远眺，感叹道：“新年都过去一月了，我还感觉昨日才过完年。”

“是啊。”

又是一年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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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魔聚集的地方被称为魔都，魔都最中央有一宏大的宫殿，青砖碧瓦，外围有五人才能合抱的琉璃柱，柱子上刻着魔印。大殿门前有两条石刻的龙，巨大无比，呈镇守之势守在门前，獠牙显露。

这是魔尊的住处，名为平天宫。这是所有魔尊的期望，也是全体邪魔的野心——总有一日，他们会荡平天下，成为世间主宰。

无数高级邪魔此刻都站在宫外，等待着宫门的开启。

站在最前面的是重伤刚好的虞芃，身旁是晴枳。

虞芃面色铁青。

当时他重伤逃离，鹤北竟坐收渔翁之利，顺利引琴微生入魔。若如此倒还好，可偏偏琴微生是魔子，魔界至尊。

平天宫只为魔尊开放，魔尊死亡后平天宫会顺势封存，等待它的主人回来。

本来他不愿相信琴微生是魔子，但琴微生已经在里面闭关了半年有余。如今的她必定已经吸收了古往今来所有魔尊的力量。

她不再是魔子，这道门再开，即是真正的魔尊临位。

鹤北姗姗来迟，身旁除了夜楠等三人，还有一个老者。

老者实力不强，但德高望重，影响力与虞副尊相比只强不弱，只效忠于魔尊。

老者一来，众人纷纷行礼：“见过鹿安长老。”

鹿安点点头，被鹤北扶着走向前，众人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直到面对上虞芃。

虞芃的手按按捏紧，但还是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鹿长老怎么来了？”

鹿安的声音和外表极其不符，分明是一个老者，张口却是少年的声音。

“吾来迎接吾尊。”

夜楠勾唇一笑：“我们可是来迎接尊上的，而有异心之人，不应该在这吧？”

晴枳面色一狠，手中魔气一凝，却被鹿安打断。

“在吾面前，就不要打打杀杀了，吾看得心烦。”

夜楠挑衅一笑，随后恭敬道：“听长老的。”

晴枳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情不愿地行礼：“是，长老。”

虞芃虽然恢复了青年的模样，但他身形瘦削，远没有鹤北壮实，还比他矮了一些。

鹤北瞥他一眼，声音沉沉的：“虞副尊，鹿安长老在此，副尊不会还想第一个进吧？”

虞芃咬着牙后退一步，给他们让开道，鹤北扶着鹿安站在最前方，夜楠昂着脖子跟在身后，章素和夜齐站在两侧。

此时，两只魔龙的眼睛缓缓睁开，紧接着宫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打开的宫门无声地邀请众人进去。

鹤北搀着鹿安往里走，虞芃站在一旁，晴枳跟在他身边。

有不少人效忠于虞芃，因此虞芃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动。

晴枳主动问道：“副尊，我们要不要进去。”

“进，为何不进？”虞芃脸色阴狠，“让老朽见识见识，这位新魔尊。”

琴微生，老朽还真是小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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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过长长的宫道，上了数节阶梯，最后停在大殿前。

鹿安站在殿门前，眼里隐隐含泪。

“尊上……”

鹤北低声道：“长老，我们进吧。”

鹿安微微闭眼，隐去眼里泪花，而后道：“进。”

章素和夜楠上前一步推开殿门，站在殿门两侧，神情严肃。

鹿安走进去，前方是十几阶阶梯，红色的地毯铺在阶梯上，通向高台。

高台之上是华丽的座椅，有着极高的后背，上方有一只夜明珠。座椅旁是一张华美的小桌，上面摆着一颗骷髅头，里面有鱼游过。

而他们的魔尊，此刻正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沉默地看着他们。

夜明珠的光愈发亮了起来。

它并不是普通的夜明珠，它会根据魔尊的实力决定亮度。

而此刻满殿灯火熄灭，唯剩夜明珠。

所有人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它。

良久之后，殿内亮如明昼。

鹿安松了口气——这是历代以来最强的魔尊。得此魔尊，必得天下。

他率先跪下，高呼道：“恭迎吾尊！”

邪魔崇尚强者，强大的魔尊让不少人倒戈。

鹤北带着夜楠几人跟着跪下，身后的人乌泱泱也跪了一大片。

鹤北高呼：“欢迎吾主回归，欢迎尊上回归！”

一个又一个邪魔跪下，最后竟只剩了虞芃和晴枳。

身后人群也跟着高呼：“欢迎吾主回归！欢迎尊上回归！”

虞芃面色铁青，只得缓缓跪下，晴枳紧随其后。

“欢迎吾主回归！欢迎尊上回归！”

“欢迎吾主回归！欢迎尊上回归！”

三声连呼，一切与梦境重合。

琴微生跌坐在座椅上，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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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琴微生不应声的情况下，鹿安做主让所有人离开这里，自己则是带着琴微生前往一间屋子。

琴微生随意找了一处椅子坐下，鹿安也没有强迫她坐上位，跟着坐在她身旁。

“尊上——”

“别叫我尊上。”琴微生声音哑的厉害，“我不是你们的尊上。”

鹿安愣了一下，而后看似无谓地点点头，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琴微生。”

“微生，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琴微生的双手握紧成拳，她又想起了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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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药入不了魔，等我脱离这副身体，就来救你。”

随后世界空白，琴微生看到了很多人。

有些是琴府的家仆，有些是瑞城的百姓。

往前，是她的两位师弟，一人穿白衣手持卜算盘，一人红衣手握木剑。

再往前，是她的至交好友易储，他脸上已经没了面具，微微笑着看着她。身旁是萧愿，手中拿着剑，意气风发。

两人前边，是她的阿父阿母，两人相依而偎，同样笑着，眼里爱意十足。

而人群的最前方，是她最熟悉的人——她自己。

“你该恨的。”

她自己的声音宛若妖的低语。

琴微生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曾想一脚踩空，整个人直直向下坠落。

另一个她跟着跳下来，向琴微生伸出手：“抓住我，抓住你本应该获得的力量，向世人复仇。”

“师尊要神的力量，大师兄和掌门要分开彼此，三师弟要把我们圈禁在他身边，四师弟试探我们的真情。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而伤害我们，凭什么？”

“我们不该被伤害。”

“我们本应该遥望我们的家，家中亲人和睦。我们本应该匡扶正义，门派弟子兄友弟恭。我们本应该踏上剑道巅峰，而不是死在这山谷底，带着无数人的冤情死在这里。”

“抓住我的手，让他们付出自己应得的代价。”

鬼使神差地，琴微生伸出了手。

双手相握。

另一个她脸上浮现笑容。

对，她们本就是一体。

紧接着，二人相融，脊骨处的魔气瞬间释放，脖颈处的吊坠也源源不断地涌出魔气，将她包裹起来。

再睁开眼时，她的眼睛闪着紫色的光。

鹤北放开抱着她的手，看着她缓缓腾空，最后被紫色光柱包围。

夜齐看着她的身影，低声道：“这是成功了？”

鹤北应声：“嗯，她入魔了。我们的尊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