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话 报应
时间回到发生爆炸的十分钟前。
沃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是一张狼藉的餐桌。
血液从他的眼睛的洞口、身体上的洞口流出来，已经逐渐干涸了，红黑色的血迹变干、变硬，形成了血痂。
鲁索实际上是手下留情了，起码他没有瞄准沃夫身上的大动脉，不然单单是“失血过多”就足够令沃夫死亡。
但现在的他，和死了没啥两样。
失去了勇者给予他的光明，他什么都看不见。
就算耀眼的希望就在眼前，他也无法伸出手将希望抓住。
失明的人就是如此无力。
或许到了现在，沃夫才能感受到鲁索愿意将一半的光明分享给他，是他多么大的幸运。
可事实并非如此，名为沃夫的男人充满着憎恨。
包间的门口被打开，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是工作人员。
若沃夫还能看见眼前的东西，他肯定知道，可能成为他“救星”的人已经来了。
“沃夫，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看你从酒店的房间里出来，还以为你要去哪呢。”白金色的头发，孩子一般的身体，恩佐的皇子泰利斯驻足看着沃夫的脸：“太凄惨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呢？”
“九、九皇子……泰利斯大人……”
“嗯。你说吧，你在这里是干什么呢？”
“鲁、鲁索……都是那个叛徒鲁索……他不肯回帝国……所以……”
“所以他把你打成这样？”
“是……是的。”
泰利斯一副大人模样地摸摸下巴。
“可是按照我对他的理解，自从他的心脏不在了之后，他的性格就很温柔了啊。”泰利斯有点不可思议：“正常来说，揍你一顿也就算了……应该不会把你打个半死。”
“心、心脏？”
“哦，忘了吧。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当然，你不忘也没什么问题，都无所谓。”泰利斯说：“那家伙很少为自己生气，你还做了别的事情吧？”
“有、有东京的人……抓住了鲁索的……女儿……”
沃夫气若游丝，虽然鲁索没有打穿他的要害，但他的失血量还是有点大了。
不过他应该会没事的。
即使泰利斯不在，酒店的工作人员也会很快发现沃夫，然后将沃夫送到医院吧。
鲁索留了沃夫一命，不知道这是勇者的仁慈，而是奇迹般的偶然。
“鲁索有了女儿？”
“是……听说是……我没实际、实际见过……”
沃夫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马上失去意识都不奇怪：“救、救救我……”
“放心吧，你会没事的。”
泰利斯说道：“没想到鲁索在东京有了个女儿啊。你知道细节么？孩子的母亲是谁？”
“不清楚……”
“孩子的母亲……该不会是……切尔西吧？”
“切尔西大人？切尔西大人怎么了吗？”
听到了令人意外的名字，沃夫还没能理解泰利斯为什么在这里提到切尔西。
而且沃夫反问切尔西的行为是绝对错误的。如果他还有眼睛的话，肯定能看到泰利斯是在咬牙切齿之下说出这个名字的。
“你不清楚孩子的母亲是谁么？告诉我。”泰利斯催促道：“立刻、马上。”
“不、不知道……是东京人抓住的……”沃夫听出来有点不对劲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皇子会突然激动起来：“我、我没见过她……皇子，您身上有治愈魔法吗？”
沃夫刚说完，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自己手里。
那是泰利斯给他的。
那是一张厚且小巧的纸片，应该是魔法的触媒。
“放心，这里面是治愈魔法。只要有了魔力就可以生效。”
“我、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本来就没多少魔力吧？我会帮你的，所以回答我的问题。”
泰利斯知道沃夫只是个普通人，他之所以可以使用爆炸魔法，也是因鲁索的眼睛所赐。失去了勇者眼睛的沃夫，就连使用治愈魔法的触媒都做不到。
“鲁索现在的魔法水平怎样？还能使用魔法么？”
“他、他使用一种有奇怪响声的魔法……回过神来，身上就穿了个洞……”
泰利斯看了眼沃夫的伤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响声是什么响声？”
“……像铁匠在打铁，但声音更加沉闷…”
泰利斯歪歪头，他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声音，不过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所以他问了下一个。
“第二个问题，他现在是一个人，还是有别人在帮他？”
“有、有个魔族……还、还有兽人。”
当时除了汤娅和冲田，还有小桃在，只可惜小桃被沃夫忽略掉了。
“兽人？”泰利斯皱起了眉头：“魔族也就算了，他怎么认识兽人的？”
“不知道……”
沃夫的呼吸急促起来，那宛如是回光返照。如果对方不是皇子的话，恐怕他就要大骂起来了。
命都快没了，谁给他回答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泰利斯认真地问：“我再问一次，鲁索的女儿是谁的？”
皇子为什么要问这个？
虽然泰利斯问得比较空泛，但沃夫知道他实际上想问的是：“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
灵光一闪。
沃夫想起来了。
他刚听过安洁的声音。
“有没有可能是安洁的？”
“安洁？”
“安洁……好像也在东京了……”
“真的？”
“我听过她、她的声音，通过东京的奇怪机械……”
“哦……你说的是手机？”
“差、差不多……”
泰利斯一来到东京访问，东京政府就向他展示了名为“手机”的高科技玩具。虽然的确很神奇，但泰利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而沃夫也是知道手机的，不过他还不是很能区分对讲机和手机，才会将这两件东西混为一谈。
“她说了什么？”
“她在找、找鲁索……”
泰利斯感觉有个巨大的问号从自己头上冒出来，越问越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沃夫在说什么。
但无所谓了。只要大概知道了鲁索的近况，其他情报对泰利斯来说并不重要。
比较意外的收获就是安洁，但就算知道了安洁在东京，不知道详细地点的话，还是无法抓到她的。
毕竟她也是一名勇者。
而且是以战斗力着称的勇者。
“好，我知道了。”泰利斯拍了拍沃夫的肩膀：“你带来的情报相当有用，回到阿兰特，我不会亏待你的。”
“泰利斯…皇子……”
沃夫的声音中充斥着感激之情。
“所以，你安心吧。”
泰利斯的手离开了沃夫的肩膀，他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沃夫，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人来救你的。”
“皇、皇子？”
“我已经给触媒注入了魔力，可以暂时应付你的伤势。”
泰利斯的声音逐渐变远。
然后沃夫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泰利斯从包间里离开，走进了电梯里。
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听到了悦耳的爆炸声。
笑容在泰利斯脸上浮现。
他的确往魔法触媒里注入了魔力，只不过那并不是治愈魔法的触媒，而是爆炸魔法的。
又有谁会继续养着一个无能又残废的部下呢？起码泰利斯是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